殷仲文承認,他聽到替身二字的時候,心忍不住跳了一下。那是被人拆穿後的難堪。這一切被宋清歌盡收眼底。嘴角泛起一個嘲諷的笑容,宋清歌輕聲道。“或者說替身也不盡然對”“怕只是影子吧。”宋清歌在和殷仲文接觸以後,自然也去了解過他的資料。唱跳出身,被黑他們有太多的相似之處,殷仲文對她流露出的友善,是出於對和自己有同樣經歷替身的憐憫與可憐。而他那些爭強好勝,不過是對於如今自我生活的厭棄。宋清歌即便是用另一副性格僞裝自己,也過得比他恣意,比他快活。而他一日活在面具裏,就一輩子都得靠面具活着。影子二字在殷仲文腦子裏迴盪良久,他默默攥緊了拳頭,讓指甲嵌入肉中,希望給自己帶來幾分清明。沒錯,他骨子裏拙劣,卻又自矜不願承認。享受着霽月昭昭帶給他的名利,卻又厭惡這種僞裝的感覺。他一直以爲宋清歌這位後輩,渾該和他一樣,活得渾渾噩噩,真真假假。她的確是他替身,和影子一般的存在。影子跟着主人,但又註定黑暗。唯有影子一生苦痛,主人才能在那無趣人生中找到幾許慰藉。他本該以前輩的身份,像逗貓一樣偶爾伸出援手,看着她在命運的泥淖裏浮浮沉沉。宋清歌的存在本該是給自己安慰的。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殷仲文沒有一刻這麼清楚地認識到。宋清歌和他沒有關係,她不是他的影子。他的所有盤算都成了泡影。呵,她一直就知道不是嗎只不過今天連最後一塊遮羞布都被扯下罷了。殷仲文嘴角動了動,收起自己那點可笑的戾氣。“你很聰明。”殷仲文覺得自己的心裏沉甸甸,讓他每一次呼吸都帶着點難受。“如果你真是我的影子”宋清歌冷眼瞧着,葇荑覆上殷仲文的悲苦眼眸,嘆道。“癡兒,怎樣過活是你自己的事。”手眼相碰,不過一息之間,宋清歌又很快將手收回。冷然道:“讓開吧,我趕時間。”彷彿剛剛那個覆手輕嘆的人不是她。殷仲文呆愣地移開,心頭涌動,對自己的人生有了一絲懷疑與期盼。怕戀愛掉粉,他就不談,就不愛;飯們愛溫柔歐巴,他就從骨子裏演起溫柔;前輩們喜歡謙遜聽話的後輩,自己便是紅了,也總是鞠最標準的躬,不敢鬆懈可是現在有人和他說怎樣過活是他的事。殷仲文閉眼,頭微微擡起,不想讓眼淚落下。聽見開門聲的那一刻,他緊握的手終於放開。面帶冷笑。宋清歌,你根本不知道他是怎樣才走到今天的。按自己的意願過活,他一個孤兒怎麼配他沒人護着的啊。幾乎有一瞬,他以爲宋清歌是他的光,是他的救贖。不過也只是一瞬。夢總要醒。凝視着手上的微微充血的半月狀甲印,殷仲文又笑又哭。他回不了頭了。畢竟,他沒有重頭再來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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