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心氣得險些背過氣去。

    她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明明她與國公爺的相處十分愉快,國公爺突然就變臉讓她走——

    是發生了什麼嗎?

    還是說有人在國公爺的面前上了眼藥?

    就在馬車駛離了國公府約莫十丈時,慕如心最後不甘地望了一眼國公府。

    誰料就讓她瞧見了幾輛國公府的馬車,爲首的是景二爺的馬車。

    景二爺回自己家當然不必下馬車了,府上的小廝恭恭敬敬地爲他開了正門。

    景二爺在馬車裏悶壞了,挑開車簾透了口兒氣。

    就是這一口氣的功夫,讓慕如心看見了他身邊的一道少年身影。

    慕如心瞳仁一縮。

    是他!

    蕭六郎!

    他怎麼會坐在景二爺的馬車上?

    馬車緩緩駛入了國公府,身後的兩輛馬車緊跟而上。

    慕如心倒是沒瞧見後面的馬車裏坐着誰,不過不重要了,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蕭六郎給吸引了。

    一瞬間,她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信息。

    人是很奇怪的物種,明明是同樣一件事,可由於自身心境與期待的不同,會導致大家得出的結論不一樣。

    慕如心回想了一番自己在國公府的處境,越想越覺得,國公爺與她的相處一開始是十分和諧的,是自打這個叫蕭六郎的昭國人出現,國公爺才慢慢疏遠了她。

    國公爺對自己的態度上一落千丈,也是發生在自己於國師殿門口與蕭六郎大吵一架之後。

    可那次,六國棋聖不是替蕭六郎撐腰了嗎?

    蕭六郎又沒喫半點虧!

    “大吵一架”是慕如心自己的認爲,事實上顧嬌才懶得和她吵,理都沒理她。

    是她自己上躥下跳,孟老先生看不過去了直接殺出來狠狠地落了她的顏面!

    至於說國公爺與她相處和諧,也純屬個人腦補與錯覺。

    國公爺從前昏迷不醒,活死人一個,哪兒來的與她相處?

    國公爺對她的態度一落千丈不是因爲知曉了在國師殿門口發生的事,而是國公爺能寫字了啊!

    早就想讓她走了!

    國公爺醒來想寫的第一句話就是“慕如心,辭退她。”

    奈何力氣不夠,只寫了一個慕字,景晟那個憨憨便誤以爲國公爺是在掛念慕如心。

    二夫人也誤會了國公爺的意思,加上身邊的丫鬟也總是不切實際地做夢,弄得她完全相信了自己有朝一日能夠成爲上國世家的千金。

    丫鬟疑惑地問道:“小姐!你在看誰呀?”

    馬車已經進了國公府,大門也合上了,外頭空無一人。

    慕如心放下了簾子,小聲說道:“蕭六郎。”

    丫鬟也壓低了聲音:“就是那個……國公爺的義子嗎?”

    慕如心柳眉一蹙:“義子?什麼義子?”

    丫鬟驚訝道:“啊,小姐你還不知道嗎?國公爺收了一個義子,那義子還參加了黑風騎統帥的選拔,聽說贏了。日後國公爺就有一個做統帥的兒子了,小姐,你說國公府是不是要翻身了呀?”

    慕如心沉下臉來:“國公爺收義子的事你怎麼不早說?”

    丫鬟低下頭,難爲情地抓了抓帕子:“小姐你總去二夫人院子,我還以爲二夫人早和你說過了……”

    二夫人一個字都沒和她提!

    嘴上對她喜愛得緊,把她誇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到頭來卻連一個收義子的消息都瞞着她!

    “你確定是蕭六郎?”她冷聲問。

    丫鬟道:“確定,我親耳聽景二爺與二夫人說的,他們倆都挺高興的,說沒想到那個混小子還真有兩把刷子。”

    慕如心氣得摔掉了桌上的茶盞!

    爲什麼她努力了那麼久,都無法成爲安國公的義女,而蕭六郎那個卑鄙無恥的下國人,一來就能成爲安國公的義子!

    明明是她醫好了安國公,爲何叫蕭六郎撿了便宜!

    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

    國公府佔地面積極大,在老國公手裏便分了東西二府,二房住西府,安國公住東府,老國公那會兒是尋思着他百年之後倆兄弟住院些,能少些不必要的摩擦。

    這可把二房坑死了。

    二夫人要掌管全府中饋,每日都得從西府跑過來,她爲什麼這麼瘦,全是累的。

    景二爺更不必說了,就是大哥的一條小尾巴,大哥去哪兒他去哪兒。

    來之前安國公已與顧嬌溝通過她的需求,爲她安排了一個三進的庭院,房間多到可以一人一間,還有剩的。

    下人們也是精心挑選過的,口風很緊。

    馬車直接停在了楓院前,安國公早已在院中等候多時。

    南師孃幾人下了馬車後,一眼坐在海棠樹下的安國公。

    他坐在輪椅上,面對着門口的方向,雖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可他的歡喜與歡迎都寫在了眼神裏。

    魯師父攜着南師孃走上前,與安國公見了禮:“國公爺,這幾日恐要叨擾了。”

    安國公在扶手上寫道:“不叨擾,是犬子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犬、犬子。

    二人懵逼了一下。

    您老不是知道六郎是個女娃嗎?

    您這是演有兒子演上癮了?

    有關安國公的來來去去,顧嬌沒瞞着家裏,唯一沒說的是景音音的事,而這件事她連安國公也沒告訴。

    行叭,反正你倆一個願意當爹,一個願意當兒子,就這麼着吧。

    “嬌嬌的這個義父很厲害啊。”魯師父看着扶手上的字,忍不住小聲感嘆。

    因爲他們是面對面站着的,所以爲了方便他倆辨認,安國公寫出來的字全是倒着的。

    “不愧是燕國明珠。”

    魯師父這句話的聲音大了點兒,被安國公給聽見了。

    安國公寫道:“什麼燕國明珠?”

    魯師父訕訕:“啊……這……”

    南師孃笑着解釋道:“是江湖上的傳聞,說您才華橫溢,學富五車,又仙姿佚貌,乃九天文曲星下凡,於是江湖人就送了您一個稱呼——大燕明珠。”

    安國公年輕時的傳奇程度不比軒轅晟小,他倆一文一武,是全天下兒郎羨慕的對象,也是全天下女子夢中的情郎。

    “不用這麼客氣。”

    安國公寫道。

    他指的是敬稱。

    他們都是顧嬌的長輩,輩分一樣,沒必要分個尊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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