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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忠是在距離院子一百步開外的一棵大樹上找到自家侯爺的。

    顧侯爺被顧嬌撈起來掛在了一根大樹杈上,像掛着一件溼噠噠的衣裳,渾身上下沒一處乾燥的地方,還吧嗒吧嗒滴水。

    黃忠看到他時結結實實嚇了一跳,這得虧是青天白日,若是晚上指不定會以爲見了鬼!

    “侯、侯爺,您咋把自個兒掛到樹上去了?”

    是我掛的嗎?是那膽大包天的丫頭!

    “還有您的臉怎麼腫啦?”

    還是那丫頭!

    每次見了那丫頭都沒好事,他渾身上下就快沒一處完整的地方了!

    他算是發現了,那丫頭就是來克他的!

    “我不要把她認回來啦”

    顧嬌與顧琰告辭,顧琰很不捨,但顧嬌答應他很快就來給他複診,他這才依依不捨地放顧嬌去了。

    他和顧嬌一塊兒坐他的轎子,把顧嬌送上馬車。

    這一操作又驚掉了一衆下人的下巴。

    要知道,顧琰的轎子是他的絕對私人領地,有一回,年幼的顧瑾瑜好奇爬進去,當場被顧琰給踹了下來。

    “下次還給你坐。”顧琰對顧嬌說。

    顧嬌點頭:“好。”

    顧嬌離開溫泉山莊後並未立刻回鎮上,而是先去了黎院長家一趟。

    黎院長在書院,家裏只有黎老夫人與家僕。

    黎老夫人一天裏清醒的時候不多,據說有時連黎院長都不認得。

    不過她似乎認得顧嬌,給顧嬌抓了好一大把糖,笑吟吟的。

    顧嬌給她檢查了身體,她沒大礙,就是年紀大了,記憶退化,身體衰老。

    顧嬌留了一籃子新鮮山貨,發現黎老夫人總是望着牆外的一株桑葚樹流口水,顧嬌於是出了院子,打算去給黎老夫人摘點桑葚回來。

    可當她走近了才發現原來那株桑葚樹不是路邊野生的,是隔壁庭院裏栽種的,因爲樹冠太高大,所以冒出了自家牆頭。

    顧嬌想了想,走過去叩響了對方的大門。

    “咳咳,誰呀?”

    伴隨着一道低低的咳嗽聲,硃紅色的大門被拉開了,開門的是個氣質如蘭的夫人。

    顧嬌一眼認出了她。

    她也認出了顧嬌。

    她用帕子捂住嘴,輕輕咳嗽了兩聲,隨即露出一抹微笑:“姑娘,是你啊?”

    顧嬌愣愣的,她來摘個桑葚,怎麼都碰見了寺廟的夫人?

    “夫人你原來住這麼遠嗎?”從這裏到廟裏去上香,說是跋山涉水也不爲過了。

    “我姓顧。”姚氏溫柔地說。

    顧?

    這裏還有第二個大富大貴的顧家嗎?答案是否定的。

    顧嬌很快猜出了她的身份,但她沒說自己是侯夫人,顧嬌於是也不點破。

    姚氏將顧嬌請了進來,她方纔在院子曬太陽,藤椅與桌椅板凳都是齊全的。

    她指了指木凳,道:“坐。”

    顧嬌坐下了,她發現院子裏一個下人也沒有。

    姚氏看出她的疑惑,微笑着說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就讓她們去前院了,這裏是後院。姑娘也是住在這附近嗎?”

    顧嬌道:“我路過,看見桑葚好喫,就想進來問問,我可是打攪顧夫人了?”

    “沒有的事。”姚氏見到顧嬌很開心,她自己都說不上來爲什麼,“我讓人給你摘。”

    姚氏喚來一個僕婦給顧嬌打桑葚,她自己拉着顧嬌在院子裏說起了話:“還不知姑娘名諱。”

    “顧嬌。”顧嬌說。

    姚氏驚喜一笑:“你也姓顧?我們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這話顧琰也說過,不愧是母子。

    姚氏的情況不大好,纔講了幾句話便劇烈地咳嗽起來。

    顧嬌看着她蒼白的臉色,頓了頓,說道:“顧夫人,不介意的話我給你把把脈吧?”

    “顧姑娘精通岐黃之術?”

    “略懂一二。”

    姚氏笑了笑,把手伸出去放在桌上。

    僕婦打完了滿滿一籃子桑葚,過來請姚氏示下,姚氏擺擺手示意她退下。

    僕婦把桑葚輕輕放在桌上後便退下了。

    她的脈象不是很好,但她的實際情況比脈象看上去的更糟糕。

    顧嬌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問姚氏道:“顧夫人,您的睡眠如何?”

    姚氏道:“不大好,難以入睡。”

    顧嬌問:“食慾?”

    姚氏微微搖頭:“也不大喫得下。”

    顧嬌頓了頓:“風寒之前就如此嗎?”

    姚氏:“嗯。”

    顧嬌:“大概多久了?”

    姚氏:“具體不記得了,總之很久了。”

    顧嬌又問了一些問題。

    其實太醫也問過,但姚氏不願敞開心扉,每每都是敷衍了事。

    姚氏很信任顧嬌,全都如實答了。

    顧嬌又道:“顧夫人從前看過大夫吧,他們怎麼說?”

    姚氏苦笑:“他們說我憂思過重,讓我放寬心,什麼都不要多想,也開了藥。但吃了沒多大用,後面我就沒吃了。”

    這就是了。

    大夫口中的憂思過重,換前世的話說就是抑鬱症。

    但她同時還伴有癔症,一旦發作起來是很危險的。

    顧嬌從小藥箱裏取了兩盒抗抑鬱的藥物,用瓷瓶換裝好。

    姚氏坐在顧嬌對面,只看到豎起來的箱蓋,沒看見顧嬌的操作。

    顧嬌把瓷瓶遞給姚氏,說了用法與用量,並叮囑道:“顧夫人,您一定要吃藥,這樣病纔會好。”

    御醫的藥都無效,一個小姑娘隨手遞過來的藥怎麼可能會有療效?

    但小姑娘忙活半天,姚氏不忍拒絕她的美意,接過藥笑了笑:“好。”

    顧嬌認真地望進她的眼睛:“您不能把藥扔掉,您要答應我,您真的會按時吃藥。”

    姚氏許久沒見過如此真摯的眼神了,那些想治好她的人,他們治的不是她,是侯府的夫人。

    如果她不是侯夫人,沒人會看她一眼。

    而眼前這個小姑娘,卻是真真正正想要治好她這個人。

    姚氏要給顧嬌付診金,顧嬌晃了晃揹簍裏的桑葚。

    姚氏笑了。

    不過顧嬌的確找姚氏額外要了點診金,卻不是銀子,而是她親手做的糕點。

    姚氏很開心。

    她許久沒這麼開心過了。

    每次見到她,她都總是能走好運,不是被她救,就是被她治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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