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神經緊繃的於以藍,突然被秦川拍了幾下,只覺血液幾乎凝固,下意識險些爆發,幸好,壓制了下去。
不然,難以想象,在她的全力攻擊下,四周亦或者秦川究竟會出現怎樣的變化。
此地的所有的事物都太過詭異,不論是隻剩眼白,微笑跳崖的陌生男子,還是連光芒也能吞噬的黑暗,皆是給人沉甸甸的感覺。
於以藍悄然呼出一口濁氣,緊跟在秦川身後,他邁出一步,她便邁出一步,步伐完全一致。
秦川的眼睛忽有血芒閃爍,深邃黑暗宛如深淵裏的血色幽火,所見到的所有事物皆在此刻,染上了一抹血紅。
神識所能覆蓋的範圍已是越來越小,從最初的五米到現在的三米,且還在持續縮短,令秦川不由加快了步伐。
出現這樣的變化,應該是接近盡頭的結果。秦川冷靜的總結着現在的狀況,一點也不敢放鬆。
驀然,四周溫度陰冷異常,寒風凌冽呼嘯耳旁,撞擊在山峯之上,迴響起聽不真切的呢喃聲。
所有人幾乎是同一時刻停下了腳步,神識探查可見,最後面的一人張大了嘴巴,臉上血色迅速退去,剎那蒼白如死人。
這伴隨着他生命氣息的飛快消逝,只見,他年輕的容顏逐漸蒼老,有了皺紋,健壯的四肢已如枯槁無肉,像是細小的腐朽樹幹。
而他自身卻未發覺此事,目光死死地鎖定着某處方向,那裏彷彿有着最爲恐怖的怪物,讓他的眼神空洞且迷茫。
秦川面色陰沉了不少,凝聚出一道血色罡氣,擡起手對準了那人的頭顱,冷笑了聲,接着毫不猶豫的發動了攻擊。
彎月形的血色劍芒,無聲無息的劃過了他的脖頸,狂暴的罡氣霎時炸裂,可怕至極的力量,將他的身軀,輕鬆粉碎。
空氣中的血腥味濃郁許多,隱約可見血霧騰昇,朝着秦川這邊蔓延而來。
於以藍對此很是不解,她凝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眼面無表情的秦川,欲要問些什麼,可想到此地情形,還是決定不要打擾爲好。
否則一旦出現了意外,就意味着可能會失去生命,而這需要的時間,或許只是一次短暫的不能再短暫的眨眼。
秦川嘴角略有上翹,眸中血紅濃重了一些,模糊間可穿透黑暗見到一些本該見到的事物,就比如陡峭的崖壁,崎嶇的道路和隱藏在陰影裏的一雙雙眼睛。
它們無一列外,均帶着極度的怨恨情緒,就那樣靜靜地注視着一切的發生。
秦川忽覺毛骨悚然,在與它們對視的一刻,他似乎見到了一處堆滿骸骨的遺蹟,在祭壇之上,擺放着精緻花紋的椅子,而一道扭曲的身影正端坐其上。
這些事物維持的時間只有一息,很容易讓人以爲這只是精神緊繃從而產生的錯覺。
也許前方的幾人,或多或少也應該見到了一些場景,可由於某種力量的干擾,讓他們自然而然的忽略了過去。
對此,他也不敢怠慢,用力抓住了於以藍的手腕,旋即施展的能讓自己融於黑暗的無影步,他巧妙藉助此地環境,如同鬼魅般穿過前方的幾人。
他們只可感受到陰風鼓盪,溫度驟然降低不少,除此之外,什麼也感知不到。
於以藍任由秦川拽着前行,不做任何反抗,即使有些意外,也知其中定有緣由。
他沒有解釋,就代表着不能或是不方便解釋。
她這般想着時,難以言說的恐懼驀然佔據了她的心底,她的步子不由爲之一頓,面部表情陡然凝固。
就見,用力拉着她的手被黑滾滾的霧氣吞噬、腐蝕成了白骨,無絲毫血肉殘留,且還在蔓延往上。
瞪圓了眼睛,她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屏住呼吸,不敢表現出異常,當作什麼也未發生般繼續前行。
可眼角的淚水止不住的滑落,她無法知曉,這是不是意味着秦川的死亡。
周遭的事物漸漸清晰,不用神識,只用眼睛就能看見,前方的一行人,隨着牧修傑的吩咐,均整齊劃一的停下了身形。
這時,流着淚水的於以藍,才發現抓着自己的手,不知何時已然恢復成原樣,那副冷漠到沒有一點感情的面龐重新映入她的眼中。
感受到秦川投來的詫異目光,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慌忙擦拭起眼角的淚珠,綻放出甜美的笑容,似在說着,我沒事一樣。
秦川皺起了眉頭,凝視着沒有血肉的骷髏,掌心血芒涌現,時刻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危險。
幸而,這具骷髏沒出手,而是怪異的停滯了幾秒,眸中猩紅幽火閃動,熟悉的五官輪廓慢慢勾勒了出來。
那雙靈動、清澈的眼睛,蒙上了薄薄的水霧,即使周圍沒有光亮,也可見到眼角的晶瑩淚水,正在無聲的滾落。
見到此幕,秦川終是呼出了一口氣,心中那顆懸着的巨石總算安穩的落地,如不是提前知曉此地或許是幻術或者幻境,不然他真有可能失手殺死於以藍。
幸而,抱着僥倖心理的他,沒有犯下致命的錯誤。
由牧修傑組織的一行人,皆齊刷刷的朝這邊望來,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友善,各色的光芒漸漸凝聚而出。
強大的威勢就如一座大山從天而降,死死壓着秦川,一時竟然喘不過氣來。
有理由相信,他們會在下一秒就出手攻擊,也有可能是單純的被幻術迷惑了眼睛。
秦川更傾向於後者,只因從他們的面部表情,可以讀出害怕二字,而不由自主顫抖的雙手和驟然收縮的瞳孔,也在側面印證了這一點。
但是,他卻並不打算出言解釋,催動罡氣匯入掌心,血色護罩將他包裹,猩紅的眼眸古井無波,無半點殺意也無半點情緒的波瀾。
他冰冷的注視着所有人,慢慢於脣邊挑起一抹令人膽寒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