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兩條鯉魚、右手兩隻肥雞，手臂上還掛着各式各樣的果子茶點。</p>
如此勞師動衆，張清清覺得應該不會再被拒之門外了吧。</p>
數着牌樓，一棟通體老舊的院子進入張清清的視線。</p>
她騰不出手，只能用腳尖輕輕釦了扣帶着青苔的木門。</p>
“誰啊？”</p>
一個上了年紀的女聲從裏面傳來，接着就是開門的聲音。</p>
“你是？”開門的是個頭髮有些花白的老嫗，她略帶狐疑的看着大包小包的張清清。</p>
“婆婆你好，請問這裏是不是有個廚師老爺子？”張清清並不知道那人姓什麼，只能說出職業。</p>
老嫗略微點點頭：“我家老爺子是廚子，你要找他？”</p>
張清清見沒找錯地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是這樣的，我姓張是咱們村驛站的老闆，或許老爺子聽說過我。”</p>
那婦人哦了一下，似乎也聽說過張清清。</p>
“原來是張老闆，先進來再說吧。”老嫗側了側身子，讓張清清先進院子。</p>
“謝謝婆婆，這些是給您的見面禮，還請收下不要客氣。”</p>
走到院中一個石臺邊，張清清把手上的東西悉數放下，兩隻雞被綁住翅膀和腿腳，撲騰了兩下也只能安靜的躺着。</p>
“哎呦，這麼多東西您太客氣了，稍等一下，我這就給您叫人去，老頭子！”老嫗手忙腳亂的招呼了一圈，趕忙進屋叫喚着，不一會又走出來，一隻手拿着茶水，一隻手拿着了把竹椅。</p>
“一路過來累了吧，快喝點水。”</p>
老嫗將茶水放在張清清面前，忙招呼她坐下。</p>
“你看看，我家老頭子平日裏都很忙，這一閒下來，成天就知道賴牀打盹，這會還沒起來，您稍等一下。”</p>
“不客氣的嬸嬸，也怪我來的唐突，聽說老爺子以前是在京城裏當廚子的？”</p>
說到這，老嫗擺擺手：“不值得說什麼，雖是在京城做過廚子，可也就是個小飯館，年前生意不濟，把我家老頭子給辭退了，我們這才返了鄉。”</p>
張清清笑着說：“能在京城待到現在，想必是有些本事的，其實我今日來也是想厚着臉皮請老爺子到我那幫忙。”</p>
老嫗眉頭一皺有些歉疚的說：“這......其實我並不想讓他。”</p>
老嫗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裏屋中傳出一陣腳步聲，很快老爺子就從門中走了出來。</p>
他看起來有六十出頭，頭髮花白雜亂，個子中等偏胖，走起路來微勾着腰，兩隻眼睛耷拉無神。</p>
“嗯？你就是張老闆？”操着有些乾啞的嗓子，老爺子低着眼細瞅張清清。</p>
他對她早有耳聞，一直以爲張清清至少是個坐三望四的女人，沒想到居然是個這麼小的丫頭。</p>
“老爺子你好，我在郭老闆那可是喫過好幾次你做的菜，那味道我可是很難忘啊。”張清清站起身，恭敬的對着老爺子福了福。</p>
老爺子並不在乎這些馬屁，他揮了揮手，老嫗立刻回到屋裏拿出一支菸鬥給老爺子續上。</p>
吞雲吐霧之間，老爺子的臉色才稍顯一些暖意。</p>
“我剛剛聽到，你想招我去做廚子？”</p>
張清清點點頭：“是，郭老闆不在了，小店的生意也越來越好了，平日裏我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真的很需要一個像您一樣經驗老道，手藝非凡的廚子幫幫我。”</p>
老爺子低垂着眼睛繼續抽菸，老嫗則眼神不安的看向老爺子。</p>
“條件您隨便開，只要我能承受的起，我都可以答應你。”</p>
聽了這話，老爺子輕哼一聲：“你看看我這院子，像是個土財主的院子嗎？”</p>
老爺子翻着眼看了看張清清，對她這樣年輕的孩子，實在沒什麼想法。</p>
看出老爺子不爲所動，張清清再接再厲：“想必老爺子您也是熱衷於烹飪這一行的，如今閒下來勢必會一時寂寥，不如這樣！你可以不做全職，我的意思是您不必天天來，或者時刻守在驛站，嗯.....你只需要在我有需要的時候過來幫幫我就可以了，比如午飯的時候。”</p>
面對驕傲的人，姿態越低越容易打動。</p>
老爺子自然也不例外，他吐了口煙，沉吟的想了想：“去你那也不是不行，不過我有幾個條件。”</p>
見事情有了商量的餘地，張清清穩住情緒點頭道：“您儘管說。”</p>
“放心，我也不是有意爲難你這小女娃，這些條件是我和郭老闆合作時，就說好的內容。”</p>
張清清繼續點頭等待老爺子的條件。</p>
老爺子深吸了一口菸捲，重重的吐了一口才說道：“第一，我做飯不喜有人看着，所以我在的時候你不許進來。第二，幫廚的人由我親自挑選，你不許插手我的用人。第三，我只負責廚房的事情，其他事情一律不管。”</p>
老爺子說完，停頓了一會。</p>
“就這些嗎？”張清清覺得這也沒什麼。</p>
“上面這些，是我和郭老闆合作的時候，定下的規矩，和你我得加幾條。首先，做什麼菜、菜什麼口味都由我說了算，你不許對我指手畫腳。其次，我的收入必須當日結算，無特殊情況不許積壓超過三日。最後，我也是老了，每日只工作兩個時辰，中午一個時辰、晚上一個時辰，其餘時間我皆不工作也不會在店裏，如果這些你都能答應，我或許可以考慮考慮。”</p>
老爺子說完，繼續嘬着煙吸了起來。</p>
“你這些條件，我想不出拒絕的理由，都可以答應你。”</p>
老爺子點點頭：“如果你覺得沒問題，那我們再來談談薪水，我不要死數，只要每日盈利的一成。”</p>
張清清想了想，一成好像也不是個不能接受的數字：“可以！”</p>
“嗯.....”見張清清都答應了自己，老爺子把煙桿在鞋底敲了敲：“那行吧，明日我便登門上班。”</p>
“明日？”張清清驚訝。</p>
“怎麼？你嫌太早？”</p>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我那裏暫時還沒有幫廚，我不得先幫您找兩個嗎？”</p>
“哼！不用了，原本郭老闆那給我幫手的我都認得，我會去找他們的。”</p>
張清清尷尬的笑了笑：“您有所不知，原本郭老闆店裏的很多人我的都找過了，她們都表示我是敵營，不願意投奔我.....”</p>
“敵營？哈哈哈哈。”聽到這樣有趣的詞，老爺子爽朗的笑出了聲：“都是年輕氣盛的小娃娃，這事你不要管了，準備好他們的工錢就可以了。”</p>
張清清感激的笑了：“那就拜託老爺子了，對了還不知您怎麼稱呼。”</p>
“叫我老金頭就可以了。”</p>
“那多不合適，就叫您金廚吧，金牌廚師多好聽！”</p>
見張清清也是個爽朗的性格，金老頭也是悶聲直笑。</p>
送走了張清清兩人，金婆婆一臉的不高興，金老頭也沒了剛纔人前的做派，諂媚的牽過媳婦的手臂。</p>
“怎麼了老婆子？還不高興了？”</p>
“老頭子，說好回來是告老還鄉，這邊剛打發了一個郭老闆，你怎麼又應承一個張老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歇歇呀？”</p>
金老頭拍着媳婦的手：“你不覺得，我幹活的時候，反比閒着的時候有精神嘛？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就讓我隨心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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