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景裏，雨幕下是永遠看不清的前方，少女的臉上是永遠展不開的愁容。
“清姑娘，你說的這種情況，的會成真嗎？”周世延的善良讓她根本就無法想象，因爲自己的猶豫把一個女孩推向絕望。
“這只是我的一種假設，真實的情況或許並不會這麼糟糕，但或許會更糟糕。”張清清轉動着眼睛，思考着要不要在嚇唬嚇唬這個好玩的孩子。
“更糟糕？”周世延似乎很想知道，還是什麼情況會更糟糕。
“當然有啦。”張清清還沒說話，玲瓏張口說道：“周公子，你可知人言可畏四個字，如果有了旁人知道你們這樁婚事，那麼那個女孩就會成爲別人口中的棄婦，人人可以恥笑，人人可以指摘，她不會再有好的姻緣，即便是有人將她娶回家了，也會在婆家遭受無窮無盡的白眼，那麼她這一輩子也就算廢了，哎，一句承諾，一次悔婚，就可能害了一個女孩的終身。”
玲瓏說着，眼神漸漸的低垂下來，張清清在桌子下，輕輕將她的手拉在自己的手中。
周世延終於在這樣的話中堅定了眼神：“對，對！你們說的都沒錯，母親那邊尚且沒有定論，可西蜀的那位姑娘卻是親口定下的承諾。君子立世當一諾千金，清姑娘我悟了！謝謝你！”
周世延站起身，對着張清清就是深深的一個鞠躬：“行啦行啦，我不過是開導幾句，沒什麼的。”
“不，姑娘這是解開了我心中最大的鬱結，我這就回去，和父親母親說這件事情！告辭！”
周世延來時有多頹廢，走的時候就有多精神。
“姐姐，你說他當真想明白了？”
“明不明白不要緊，關鍵是怎麼去做就好，畢竟那西蜀的女孩若真的不好，周家也有的是辦法讓她滾蛋，可世家小姐就沒那麼容易了。”
玲瓏巧笑一聲：“奧！我知道了，姐姐的意思是，周公子小孩子心性，若有個管手管腳的，家室差點還能強勢一番，若遇到家勢好的，只怕就要受一輩子罪了。”
張清清斜眼看着玲瓏：“我可沒你想的這麼多，這結果是他自己投骰子投出來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
到了晚上，張清清和唐逸飛兩人坐在包廂裏看戲喝茶，今日唐鳳離和陸鳴軒都沒有出來。
朱成打着簾子從外面快步進來：“姑娘，已經打探到高丞相小女兒的消息了。”
張清清放下茶碗：“不錯，效率挺快，坐下吧。”
張清清讓過一個軟墊給朱成，讓他坐下來慢慢說。
“那姑娘什麼情況？”
朱成先喝一口，看來要說的不少：“姑娘，這高家小女兒名叫高鴛，今年十四歲，常年養在深閨中，幾乎不出門見客，所以很難打探到具體長什麼樣子。”
“下人口中也打探不出具體情況？比如這姑娘喫喝喜好，或者有無頑疾？”
唐逸飛開口詢問，要說這深閨姑娘，外人不得見不算稀奇，但家中的長工，尤其是女婢，見到的應該還是很多的，總不能在家中也不走動吧。
“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啊，我們嘗試接觸了很多高家的下人，他們並非避而不談，而是真的不知道這小女兒的事情，只是說她從出生開始，就幾乎不出房門，而且除了幾個貼身的人伺候之外，也幾乎不需要外人的伺候。完全像是一個把自己封閉起來的人。”
“一個高門大戶的女兒，就算養在深閨，可該有的年節慶典都不出門，也着實不合理，再說了。高丞相可不止一個女兒，大女兒高雁我可是見過，性格凌厲霸氣，都可以說是女中豪傑了，就算性格不像，但教養方式也不可能差到無邊啊。”唐逸飛說。
“對了，還有一個我覺得奇怪的地方。”朱成又補充到：“聽高家的一個婆子說，那小女兒好像特別能喫。她的食量幾乎是正常小姐的五倍。”
這句話，再次驚訝到張清清和唐逸飛兩人。
“一個不出門，卻又很能喫的女孩......”不知爲何，唐逸飛開始有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這樣的結果確實讓人意想不到，不過透過表象看，我大約有兩種推斷。第一，這女孩恐怕是身有頑疾，而且還很可能是腿上的，所以纔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第二，這女孩或許壓根就不存在。”
張清清的這句不存在，着實嚇了唐逸飛和朱成。
“你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唐逸飛眯着眼問。
“首先，這女孩不管是不是身有頑疾，到了大婚當日都是要出門見客的，我覺得高丞相還不至於爲了私利，給小皇帝娶一個殘疾的女孩做皇后，那可真是砸了自己一直維持的高潔的招牌。”
聽到着，唐逸飛明白過來：“難道你覺得，高丞相的這個女兒，是爲了小皇帝專門準備的？”
張清清輕笑着點點頭：“唐公子，你見過高斌也見過高雁，你覺得這樣的家庭，當真能走出一個安於被控制，安於聽從命令的女孩子嘛？”
張清清的話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在唐逸飛的腦海中，
“不如我們反過來想，高丞相爲什麼要讓自己的女兒來當皇后？自然是希望，當自己百年之後，還有一個力量能夠制衡小皇帝，而這個力量大女兒已經做不得了，高斌也沒有這個手段，那是不是可以由自己來創造一個這樣的人呢？”
“創造？”唐逸飛已經搞不清楚張清清的意思。
“是，創造一個，既聽話又有身段，關鍵還百分百忠誠於高家的人。”
唐逸飛皺着眉說：“這有些扯，就以現在小皇帝的態度，只怕不管高丞相拍誰來當皇后，都不會和諧，更不要說聽從，那到時候，那女孩改怎麼辦？”
“我猜，高丞相定然有什麼方法，能讓女孩有手段，挾制小皇帝。”
“不不不，太扯了，我實在想不明白，高丞相如何能做到。”唐逸飛擺擺手，對這件事產生了牴觸。
“唐公子，不知道你有沒有訓過小狗。”
唐逸飛點點頭：“自然，行軍打仗，有個獵犬護身也是常有的。”
“那你定然知道，如果狗狗聽多了同一個指令，它就能完全按照你的命令去行事。”
唐逸飛搖搖頭：“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說這個女兒，是高丞相專門培養出來，用以聽從高家人的吩咐，幫助高家繼續鞏固地位的？”
張清清點頭：“是，具體的控制我不清楚。或許用藥，或許下蠱，但這個女孩肯定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狀態，甚至不會有喜怒哀樂，甚至不知道疼痛。”
張清清自己想着，都覺得噁心，這不就相當於一個空殼喪屍了，難道高丞相真的會做這樣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