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小姐！要按摩你就好好按摩，不要這麼毛手毛腳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個男人呢！”小風伸手拉到高鴛的肩膀，只用了很輕的力道便把她一把抽到了自己身前。
“啊？”小風被這突如其來的棲壓弄的有些意外，她輕叫一聲，直勾勾的看着與自己堆疊在一起的高鴛。
外面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朦朧的夜色也開始變的昏暗起來。
高鴛的臉印在屋中幽暗的燭光下，有了一絲難得的血色，紅色的髮絲隨着燭火的搖曳，散發凌凌波光。
小風的臉不知爲何燥熱了起來，大約是高鴛此時看她的眼神充滿着一股她從未遇到過的曖昧。
“小，小姐，這個姿勢太累了，起來吧。”小風推着高鴛的肩膀，想要推開她後趕緊起身。
卻不想高鴛居然將整個身子都貼在小風的身上，臉頰更是貼在了她的肚子上，她發出微微輕笑，伸出手撩開了一縷垂掛在小風眼前的髮絲。
“今天這嬤嬤太能說了，四個時辰別說你，我都累了，讓我好好趴一會吧。”高鴛說完就閉上了眼睛，安心的伏在小風的身上就要休息。
小風卻要掙扎着起身：“我身上的骨頭會硌着小姐的，我，我給你找個軟枕抱着吧。”
說着，小風用盡最大的力氣推開了高鴛，然後一咕嚕坐了起來，去櫃子裏那長枕頭。
高鴛側躺在軟塌上，用手撐起腦袋看着小風的背影。
“小風，你今年多大了？”
小風頓了頓，回身看着高鴛：“小姐，這個問題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說過了，我今年十二歲。”
“十二歲啊。”高鴛換了個姿勢，平躺在軟塌上，下巴墊在胳膊上，嘴巴里喃喃自語。
“十二歲怎麼了？”小風從櫃子裏拿出一個長枕，送到高鴛懷裏。
“在你們鄉下，是不是十二歲就已經可以成婚了。”
小風琢磨不到她的意思，小心翼翼的說：“的確是有一些早成親的，不過那都是家裏窮，要麼換女兒養着大了直接做兒媳婦，要麼就直接賣了換錢。”
高鴛抱緊懷裏的枕頭：“那你呢？”
小風愣了愣：“什麼？”
“你算是被賣了嗎？”
高鴛回過身直勾勾的看着小風，這眼神讓她很不舒服，她的心裏，最忌諱的就是父母將她賣了的事情，家中上有姐姐，下有妹妹，偏僻是把她這個最中間的孩子給賣了。
這成了小風心中最深的痛。
“我並沒有賣給高府，想出去我還是自由身的。”小風轉過身佯裝收拾東西不去看高鴛的眼睛。
“是啊，你只是來這裏做工，也算來去自由無牽掛，不像我，同樣是被賣了的孩子，卻只能永遠被禁錮在這個地方，哦！不對，很快就要換個地方了。”高鴛爬起身子，用一種空落的眼神看着窗外的黑夜：“你看，別的院裏這時候都該有人掌燈了，只有我這裏依舊黑漆漆，因爲其他人都知道，我不需要光明。”
小風聽着高鴛自怨自艾的話：“小姐你有沒有聽過唱本，很多女孩都是消尖了腦袋想要當皇后，爲什麼你反倒不願意呢？”
小風慢慢關上櫃子，探究的眼神帶着一絲狡黠：“外面的世界或許更適合鳥兒，可外面的獵人會成爲鳥兒最大的敵人。”
高鴛沒有了笑意：“我連敵人都沒有見過，怎麼會知道敵人我到底敵不敵的過？”
小風擡起頭，坐到了高鴛的身邊：“若你能離開，想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高鴛皺着眉頭，狐疑的看向小風：“你以爲我不想出去嗎？可我這樣的長相，不管我走到哪裏都會有人追來，然後立刻就把我找回去。別說京城，只怕是高府我都出不去。”
小風沒有在說什麼，而是起身拿着蠟燭燈籠，把早已漆黑一片的院子慢慢點亮，她身上高鴛的粉藍色長裙還沒有換去，整個人看起來稚嫩卻帶着成熟，有種說不出的溫暖。
“我認識一個姐姐，和你有些像，她也和你一樣不會怕我，不會對我投來異樣的目光。”
小風吹滅手上的蠟燭：“小姐說的可是大小姐？”
高鴛點點頭：“我剛來高府的時候，姐姐就特別不喜歡我，這種不喜歡不是對我的歧視或厭煩，而是一眼就看透，我又會是大人們利用的棋子。”
“那時候你纔多大呀，就能看出這樣複雜的情緒？”
高鴛笑着看小風：“情緒的傳遞是很奇怪的，只要用心多一些去觀察，就能看透別人到底在想什麼。”高鴛支起身子，把臉一點點靠近進來的小風：“你想不想知道，我在你的眼睛裏看到了什麼？”
小風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不知是心虛還是討厭這樣親密的舉動。
“小姐看到什麼都和我沒有關係，這時候了是不是可以去拿晚膳了？”小風氣呼呼的，揉着肚子表達自己有些餓了。
“嘿嘿。”高鴛笑着向後一癱：“好吧，你去吧，下午的時候我偷看到廚房有買鮮蝦回來，記得要一些哦。”
“知道了。”小風脫下身上的長裙，換上屬於她的下人服制。
高府的黑夜只有高鴛的別院才格外明顯，出了院子，燈火通明的照亮每一條大大小小的路，從這就足以見得，高丞相是何等豪奢。
小風看了看四下，確定無人之後拐入了一座假山後面，應着燈光，她拔下自己的髮簪從中間拔成了兩半。
中空的髮簪裏，一張薄到透明的紙裏裹着一根細長的碳筆，小風歪歪扭扭的寫着要什麼。
寫好之後，她把碳筆重新塞回髮簪，然後用它固定好頭髮。
她從地上稍稍撿起一塊泥土，然後把信箋塞進泥土裏，團成了一個不規則的泥塊。
在確定信箋沒有一絲外露後，她便循着牆根周圍，一個被鬆動了的磚頭掏出來，然後把泥丸放了進去。
那石頭是從中間斷開的，兩頭都是半截的磚塊，這是小風來到這裏之後自己掏出來的，專門用來給外面的人傳遞信息。
一切都做好後，小風又把拿了些雜草撲在磚石周圍，在確定無誤後，才小心翼翼的離開了現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