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湘禾緊張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低垂着眼睛有些尷尬的說:“當初一別就是七年,七年裏發生了很多事情,能活到現在已是不易。”
張清清握起她的手:“我們也是共患難的好友了,有什麼心事說給我聽聽吧。”
衛湘禾嘆氣一聲,似是想到悲傷的前程往事,低沉着聲音細細說來。
七年前,衛湘禾在張清清的護送下,回到中州的外公家,那時母親尚還健在,按照張清清提前說好,就以養病爲藉口,帶回京城。
起初,家裏是傳出一些閒言碎語,可因爲自己嫡女的身份,又有母親的震懾,也還算相安無事。
調養了一年多,父親也覺得這樣的女兒丟臉,於是衛母費盡心力找了個遠嫁又富足的家族,希望女兒能遠離這京城是非之地。
衛湘禾雖是害怕不捨,可看到母親一心爲了自己,便黯然答應,好好養病的同時,也慢慢開口說話,漸漸回到了正常人的模樣。
本想着,嫁了人就忘記曾經的不堪,安分守己的過日子,沒想到自家一個堂妹也看中了這門婚事。
原來那個衛湘禾即將嫁給的男人,是個遠近聞名的俊男良才,多少世家女子虎視眈眈,卻不想被衛湘禾的母親搶了先。
這有人覬覦,就會有人使壞,衛湘禾的事情,很快就以飛速傳播遍了京城。
這樣一鬧,婚事是小,失節是大,衛府很快成了街頭巷尾的笑柄,因爲人人都說,衛湘禾是私奔後,大着肚子被人拋棄回來的。
父親憤怒幾乎暴走,族中親長要求嚴懲以儆效尤。
衛湘禾最後一個護盾母親也因爲無休止的責備中,病倒在牀,直至去世。
衛湘禾的父親曾經不止一次的想要殺了衛湘禾以儆效尤,可看在結髮夫妻最後的心意就是讓女兒去寺院修行,一來算是徹底離開衛家,二來也算爲自己的身後事祈福。
於是,衛湘禾在母親死後,帶着唯一的侍女,搬到了寺院裏。
張清清聽着衛湘禾的遭遇一陣欷歔:“世事難料,人心不古,我想着有你父母你至少能有個安穩的人生,可.....望你節哀。”
衛湘禾擦着眼淚,眼中早已是看淡一切的欣然:“不要緊,曾經我多少次都想過自己解決自己,毒藥、匕首、白綾、懸崖,可每每想到,我這條命是你和小虎賭上性命救回來,我便捨不得對自己下手,我答應過你,要好好活下去,不管面對什麼樣的結果,都要勇敢面對,走到現在我想我是做到了的。”
張清清挽着她的手:“不要緊,雖說在這裏清冷了一些,但或許這樣會更適合你,你這院子這麼大,完全可以種種花,養養草,唯一的缺點就是陽光不好,我回頭給你做幾面大銅鏡,掛在那邊,就可以折射很多陽光進來了。”
衛湘禾輕笑着搖頭:“我是個笨拙的,侍女雖然能幹的很多,可終歸也是個半大的孩子,她是個實心的孩子,卻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我母親臨終前,祝福他到我這裏來,好好照顧我,可我現在這個樣子,真是......”
“哈哈,你這侍女說的可真不錯。”張清清看着衛湘禾:“你也不要在爲以前的事情悲觀了,你母親臨終前囑託你來這裏,爲得不就是你不再爲凡塵之事煩擾,你可不能辜負這番好意啊。”
“這位姑娘真是說的太好了,我每每這麼勸小姐,小姐都是自怨自艾,啊!對了!家裏還有糕點,姑娘等一下,我這就去拿!”
大約是張清清說到小姑娘的心坎裏了,小姑娘趕忙把手中的菜籃放下,從廚房裏,拿來一盤用白紗布遮蓋的糕點。
“這可是百味軒的手藝,姑娘嚐嚐看!”
張清清眼睛忽然瞪的溜圓,因爲她看見,那盤子裏的不正是一份和自己一樣的驢打滾嗎?
“百味軒?我沒記錯那是家很難買的糕點店鋪,幾乎除了預約的老客戶,平常人想買都是買不到的,小丫頭你挺有本事啊。果然還是你們衛府的面子大。”
那小丫頭不屑的說:“纔沒有呢!衛府要買這種好東西纔想不到要分給我們,這都是張公子送來的!”
小丫頭剛說完這句,衛湘禾立刻責備的看了一眼,本在小丫頭沒心眼的拿出驢打滾開始,她就怕事情會露餡,沒想到這丫頭嘴巴儼然一個沒有把門的,一股腦的全都吐露了出來!
“張公子?”張清清狐疑的看着衛湘禾。
衛湘禾也不好在隱瞞,低着頭說:“就是你哥哥,張小虎張公子。”
張清清瞪大眼睛看着衛湘禾:“我哥哥,給你送的糕點?你們見過面了?”
“清清,不是我有意要瞞着你,只是不知道怎麼和你開口,兩個月前,小虎哥上寺裏上香,我們就見過面了。”
張清清心中有些激動,難道張小虎現在對堂中的事物心不在焉的原因,是因爲和衛湘禾有了私定終身的意思?
張清清暗自搖頭,張小虎沒有父母應該算不上私定終身,可衛湘禾還有父親,這要是傳出去,只怕又不知道會多出多少閒言碎語了。
“清清?”衛湘禾見張清清在發呆,輕輕叫了一聲。
“啊?不好意思,我在想別的事情。那之後我哥就經常來?”
衛湘禾被張清清的問題問的臉上一紅。
“並沒有,那之後我們又見過一次,也只是聊了聊曾經的事情,之後也就沒有在見過了,只是小虎會經常捎些東西過來給我解悶。”
衛湘禾看出張清清眼中的疑惑,好奇的問:“爲什麼你這麼問?”
張清清握着她的手,笑着說了一句:“沒什麼,哥哥向着幫你帶喫的,也是惦記你。”
張清清悄悄在暗中用了一次花解語,然後發現,衛湘禾居然沒有一句話是在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