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念點點頭:“那就再見吧。”
她上了車,許知秋載着她漸漸走遠。
何久安的眼神久久凝視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好像跟之前的許知念不一樣了。”
他承認,之前,他就已經在意許知唸了。
一開始,他喜歡的只是許知唸的長相,小巧可愛,一雙眼睛總是閃着光。
後來,他了解到許知念是班裏爲數不多的幾個農村學生之一,且家庭最爲貧困。
她的弱小和無助,激起了何久安作爲男子漢的保護欲。
而更讓他高興的是,許知念也曾經迴應過他的感情,還送給他親手製作的生日賀卡,他至今還妥帖地夾在日記本里——可這次,許知念看他的眼神卻沒有了以往的崇拜和熱情,甚至,很疏遠。
“難道,是真的長大了?”
……
兄妹二人回到家的時候天都黑透了。
宋淑芝在屋裏就聽見了自行車停放的聲音——咔嗒。
家裏一直都沒有自行車,只有一輛破三輪,還是公婆之前淘汰下來的。
“在哪兒弄了一臺自行車啊?“宋淑芝快步迎了出來。
“哥,你可答應了,不許說。”許知念賣了個關子。
“娘,妹妹不讓說,我可不敢說。”
許知秋直接把責任推給了許知念,往屋裏去。
宋淑芝卻一把拉住了他,說道:“你這裏裏外外咋回事兒?哪兒來的錢買衣服的?”
“娘……是妹妹讓我買的。”許知秋知道千言萬語不如一句“妹妹讓的”。
只要是許知唸的主意,爹孃再生氣都不會發作。
“你們兩個就合夥氣人吧,這車可不能停在院裏,要是讓誰惦記着,半夜翻牆也得給偷走了。”
宋淑芝一邊說着,一邊把自行車推到了外屋地。
這時,許景東也下班回來了,可任憑他和宋淑芝怎麼問,許知念就是不說,只告訴他們——耐心等待。
……
第二天一早,許知秋便去尋木材。
許知念閒着無聊,便跟着他去了,兩人在樹林裏找了一圈,卻沒有找到合適做貨架的木板,做牌匾的倒是有的是。
“這木架一定要用最結實的松木,可咱這工具能砍下來的都是些小樹,要是湊合,也能湊合,就怕用一陣子就散架子了。”許知秋犯了愁。
“沒錯,這貨架是用來放米麪糧油的,都是重東西,一定得結實,萬一散了架,不但砸了咱的招牌,娶媳婦的事兒也沒戲了。”
許知念這麼一分析,許知秋就更着急了。
他本來沒抱什麼希望能娶到李青蘭,可架不住許知念總是給他畫餅。
這餅一次一次往腦子裏鑽,自己也就不由自主地產生了希望。
“哥,費那勁幹嘛?其實咱根本不用自己找,咱們去你師父家要點不就得了?他當了幾十年的木匠,別的沒有,木板子木條子還不滿院子都是啊。“
許知秋恍然大悟:“你說的也是,師父家院子裏好多板材,還都是刨好的。”
於是,他去買了一盒點心,帶着許知念去了隔壁村。
再次見面,丁木匠看許知唸的眼神已經跟之前不同了。
雖說不在一個村兒,可風言風語傳得最快,現在他所在的十里鋪村都在傳他還有一個私生女的事。
他不歡迎許知秋兄妹,他覺得,他們來了,很可能讓自家媳婦兒又想起了這件事,說不定又要跟他鬧到半夜。
許知念正是利用了他這個心理,直接說道:“丁師父,我們來找你是想要點邊角碎料,我哥這不是在鎮上擺了個木匠攤子麼,因爲您教得好,他剛一去就開了張,接到的第一個生意,是給人家做貨架子。”
“上鎮裏了,有出息啊。“丁木匠有些意外,他以爲,許知秋這輩子都走不出農村呢。
“是啊,我哥不想跟你搶生意,他說什麼,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我哥孝順着呢。”
許知念一忽悠,丁木匠又覺得不好意思了,指了指院子堆木材的地方說道:“這都是刨好的板子,想要就拿吧。”
嘴上挺大方,可當許知秋真的過去挑板材的時候,丁木匠卻開始耍賴。
這塊捨不得,那塊有用了,總之,好板子一律不給。
許知念知道,他就是想要錢,雖然她兜裏有做生意的本錢,可丁木匠白白使喚了哥哥這麼多年,讓哥哥端屎端尿地幫他帶孩子,還遲遲不讓他出徒,哥哥要不是天賦異稟,根本達不到現在這個水平。
所以,許知念這次得讓他出點血。
“丁師父,師孃沒在家呀?我想進去跟她嘮嘮嗑呢。”
許知念說着就往屋裏走,這可把丁木匠嚇壞了。
他馬上攔住了許知念:“哎呀,你師孃忙着呢,這不是準備包包子嗎?你就別進去了。 ”
“包包子啊,我最喜歡喫包子了,啥餡的?”
許知唸的臉皮相當厚,丁木匠是真服氣。
“別別,我這手上還有活呢,你倆可別搗亂了。”
“可我還有話想跟師孃說呢,我今天在鎮裏碰到了張玉嬌……”
聽到張玉嬌三個字,丁木匠感覺自己的假髮都要飛出去了,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可別再提了,不管她是不是我的種,我都沒打算認回來,就讓她在老張家吧……”
“真不打算認?別介啊,要不,我出面讓你們商量商量,我估摸着,張玉嬌可能也願意,再說,我師孃沒有閨女,說不定也高興得很!。”
“哎呀,你別說了。”丁木匠恨不得封住許知唸的嘴巴。
許知念見威脅得差不多了,朝着木材堆的方向努了努嘴。
“丁師父,我哥挑的這幾塊板材可以帶走了不?“
“帶吧,帶吧!趕緊走吧。”丁木匠只想趕緊送走這兩位瘟神。
許知念看了一眼許知秋,許知秋一臉的蒙圈——剛纔丁木匠明明死活不給,怎麼妹妹隨便說了幾句話,就讓他們趕緊拉走?
這妹妹,簡直是王母娘娘下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