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翮帝心疼得不行,一把扯過邊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瘋子!”

    琦貴妃穩住聲音,繼續開口。

    “臣妾,的確是來請罪的。但是,臣妾並非是覺得宸王錯得離譜,而是從頭到尾,都認爲他沒有做錯任何一件事情。”

    昭翮帝氣得瞪着她:“他爲了個女人昏了頭,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你竟覺得他沒做錯?琦貴妃,慈母多敗兒的道理,你應該不用朕提醒吧!”

    “臣妾捫心自問,這麼多年來從未做過一天的慈母,又怎麼會有敗兒的機會?臣妾之所以覺得宸王沒有做錯,是因爲他要救的人,是他自己的王妃,是跟他拜過天地的妻子,何錯之有?”

    昭翮帝指了指北邊:“但是現在,他的王妃被渝北的國君看中,對方步步緊逼只要趙輕丹,否則就會兵戎相見,你告訴朕,孰輕孰重?”

    “若今日宸王連自己的妻子被人奪走都無動於衷的話,這樣的男人,又有什麼擔當和作爲,日後不過是個受人唾棄的膽小鬼,‘怯懦’二字,會是他一生的枷鎖!”

    “舍家爲國,乃是壯舉,怎麼會是膽小鬼,沒有人會因爲他顧全大局而責怪他。”

    “沒有家,哪來的國?縱然天下人不怪他,他自己卻會永遠自責,恨自己沒用!”

    琦貴妃紅着眼睛看向他:“敢問皇上,這件事情從一開始,錯的難道不是渝北的國君嗎,他明知趙輕丹是我安盛的宸王妃,卻橫刀奪愛,目中無人。這樣卑劣的行徑,您身爲安盛的皇帝,豈能忍氣吞聲,任由旁人踐踏我朝的尊嚴,欺凌我朝的子民,何況他們,還是你我的孩子!”

    “但凡放在其他時候,朕都不會忍。可是我朝已經經歷過內戰,需要休養生息。”

    “修養的時間已經足夠久了!試問哪個朝代會永葆太平,他們渝北不是此前也出兵攻打了西域嗎,您又憑什麼覺得,我朝的國力一定會遜色於他們?”

    昭翮帝的呼吸粗喘起來。

    琦貴妃卻沒有停下的意思:“承認吧,您只是想要用最不費力氣的辦法來息事寧人,覺得爲了一個女人大動干戈不值得。可是您有沒有想過,這個女人她是一朝的王妃,是我安盛的皇族,她的榮辱早就跟安盛融爲一體。刻在趙輕丹身上的恥辱,也會成爲安盛的恥辱。您的每一分退讓,都會讓敵人得寸進尺,洋洋得意!”

    彷彿是被琦貴妃的話給刺痛了,昭翮帝怒喝起來。

    “閉嘴,給朕閉嘴!朕看你是凍得腦子都發昏了,豈敢跟朕說這樣的話?”

    “可我沒有說錯,今日是一位王妃被拱手相讓,他日很有可能是一座城池,一塊國土!難道所有的這一切,您也能熟視無睹,任對方肆意掠奪嗎?”

    “那不一樣!”

    “有何不同!在這片土地上,所有的百姓都將他們的皇上當成神明一般敬仰,他們堅信只要有朝廷在,依靠就不會倒下!可是有一天,他們的神卻因爲忌憚,放棄了自己的子民,那麼這個國家還有什麼值得讓人守護的!”

    昭翮帝雙目猩紅,看起來十分駭人。

    可是琦貴妃毫無懼色:“臣妾還記得,您在登基那年曾說過一句話。‘朕爲帝,必每日躬身自省,惟事事求益於民而已!’現在是昭翮二十一年,難道二十一年的歲月,竟是連一個人的雄心和勇氣,都消磨得一乾二淨嗎?”

    “你!”昭翮帝擡起手,一巴掌幾乎就要落到她的臉上。

    琦貴妃顫抖着擡頭,卻沒有閃躲的意思。

    他生生地剋制住動作,而後用力握緊手指。

    “若是真的因此挑起一場戰爭,贏了,當然可以舉國同歡,可輸了呢。一旦輸了,只會換來渝北更肆意的踐踏,那樣的結局,誰又能承擔得起?”

    琦貴妃站直了身體:“臣妾生於西北,父親乃是叱吒一方的西北王。自小父親就告訴我,遇到心懷不軌的敵人,永遠不要忍讓,一定要奮力抗擊。我安盛的將士自有錚錚傲骨,哪怕輸在戰場上,也絕不會低下高貴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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