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實在是個運氣太差的人,沒有那樣的福分,跟心愛之人共候好時節了。

    許曼欣是天亮之後離開的。

    她甚至沒有跟慕容潯辭別,只是留了一封書信在桌子上,就帶着翠竹和老管家告別了。

    “這麼久以來,在王府中,多虧了您的照拂。今日一別,再見不知何時,只願您身體康健,能繼續陪伴在殿下的身邊。”

    老管家沒想到事情終究到了這一步,他不捨地抹着眼淚。

    “側妃,老奴有愧啊!老奴想要跟皇后娘娘提及此事,但是娘娘人還在南詔寺尚未回來,宮裏的旁人老奴又說不上話......何況殿下也不知怎麼了,鐵了心似的做到這種份上,老奴實在是......”

    許曼欣搖了搖頭:“不用再說了,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跟殿下之間,只怕是有緣無分。既然殿下身邊已有了解語花,我就不繼續礙他的眼了。我在房內留了一封信,還請您代爲轉交給他。”

    “側妃請等等,這些是府裏爲您準備的盤纏。您日後少不了遊走四方,有這些銀票傍身,纔不會喫苦啊。”

    許曼欣沒有接過來:“王府已經給了我很多了,餘生我和女婢二人足夠過活了,這些就不必了。”

    “告辭。”

    她說完,最後看了一眼慕容潯的寢殿方向,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老管家匆忙來到慕容潯的房內:“殿下,殿下!側妃她走了,您真的不再挽留了嗎,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啊。”

    慕容潯的睫毛輕輕顫動着:“讓董斌進來。”

    董斌是慕容潯手下得力的暗衛之一,老管家以爲他改變主意了,忙去叫人。

    誰知慕容潯只是吩咐董斌:“帶幾個人,一路暗中保護許曼欣,不要讓她有任何的危險。但也切記,不能讓她發現你們。”

    許曼欣跟她那個婢女都不會功夫,自然是不會察覺到有人跟隨。

    董斌得令離開。

    老管家急切地:“您真捨得側妃走啊!明明放不下才想着保護她,又爲什麼不將人留在身邊呢?”

    “她有沒有留下什麼書信?”

    “說是給您留了一封信。”

    慕容潯從他手裏接過來,單手打開的時候,手指都在發抖。

    入眼,是他太過熟悉的字跡。

    “人說三世結緣,方得今生相守。許是與君前緣不足夠,才致此生無疾而終。君乃檐上皚皚飛雪,自有金枝比肩,妾卑如塵泥,實不敢高攀。今日與君分離,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伏願君千歲無憂,平安白首。許曼欣謹立此書。”

    這上面的每一句話,都生生刻在了他的心口。

    她寫下這些字的時候,一定是恨極了自己吧。

    慕容潯不知將這封信看了多少遍,原本簇新的紙張,都被他的手指捏得褶皺不平起來。

    許曼欣走了。

    帶着對他的一腔失望,連最後一面都不肯相見,就這麼徹底從他的生命裏剝離了。

    慕容潯起先是感覺心臟一陣陣地劇痛,到後來,是一種幾近麻痹的空虛。

    袁非伊聽說了許曼欣離開的消息,就試探着來詢問慕容潯。

    見到慕容潯一動不動的樣子,跟前一日判若兩人。

    他坐在輪椅上,完全不像是活生生的人,反而似失去魂魄的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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