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這封密信被送到自己的手上已經有好幾日了,他可以確定這就是慕容潯親自寫的。

    慕容潯居然同意讓他將紅茉給私下放走,這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

    昭翮帝身體不復康健,不日將禪位給岄王,這是舉朝都心知肚明的消息。

    既然慕容潯會給自己來了這麼一封信,就是等於,他以新君的立場給了紅茉一個生還的機會。

    羅雀其實心裏是道不盡感激的。

    自從紅茉的身份被人捅破之後,他沒有一日能夠喫得好睡得好。

    甚至今年的回京述職,他都不動聲色地擱置了,打算先行糊弄過去。

    除非是朝廷點名讓他務必回京,他纔敢有所動作。

    不然輕舉妄動,只會將紅茉置於險境。

    好不容易,等到了這一道約莫是特赦的密信,但羅雀心裏仍沒有輕鬆。

    這豈不是意味着,紅茉真的要走了。

    她會被他親自放走,從此以後成爲一個銷聲匿跡的人。

    也是從此跟他羅雀再無關聯的人。

    想到這裏,羅雀心裏就一陣悲涼。

    家國大義在前,身份即立場。

    爲什麼偏偏他喜歡的人就是紅茉呢。

    他仰起頭,到底沒有忍住去了她的住處。

    這段時間,他們見面的頻次說不上頻繁,羅雀怕自己受不了內心的折磨,一見到她就會心神不寧,總是剋制着相見。

    但是很快,這個女人就會離開了,像是從未來過他的生命一樣,走的乾淨利落。

    羅雀凝重地推開門。

    紅茉正在撫琴,像之前他看了很多次那樣美麗動人。

    憑她的武功造詣,如何能聽不出來羅雀進來了,但是紅茉並不擡頭,只是安靜地將這曲子彈奏盡興。

    她彈奏的時候,羅雀就在邊上認真地看着,不捨是什麼滋味,他總算是徹底悟了。

    一曲完畢,紅茉按住琴絃才擡起頭:“有事嗎?”

    羅雀將門關好在她對面坐下:“也許很快,你就能離開了。”

    這下換做紅茉詫異起來:“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岄王殿下密旨,准許我放了你。你的舊部很快應該就會設法來將你給救你,而我只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偷偷將你給放走即可。”

    紅茉怔怔地看着他:“岄王真的這麼說,還是你爲了放走我,故意這麼做?”

    “若非岄王允許,我不會這麼做。我再愛你,也不可能背棄原則,但他如今給了這准許,我也不可能再爲難你。”

    紅茉聽到這話,心裏卻沒有任何的欣喜,而是反問道:“如果我被放走了,你會不會受到牽連。畢竟我是在你的手裏弄丟了,你的部下會怎麼想,外人又會怎麼想。”

    既然是密令,就意味着即使是慕容潯親自授意的,也不可能讓旁人知道。

    不知情的人只會將責任都推到羅雀的身上......

    “他們怎麼想......不重要。”

    羅雀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你活着就行,我沒有更多奢求了。”

    說到這裏,他甚至有一些難以剋制的情緒:“這段時間,我簡直度日如年,每天都在想如果皇上要殺了你,我該如何抉擇。紅茉,我真的要瘋了,你走了也好,你走了,我們都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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