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軍棍,別說是一般人了。

    即使是常年習武的武將,也要傷筋動骨好一陣子。

    朝中又以文官居多,看到這一幕早就嚇軟了腿。

    加上羅雀還被罰了一年的俸祿,更有手下人作證,確實是鳳衛調虎離山使出陰詭的手段將人給帶走。

    這麼一來,朝臣哪裏還好意思繼續拱火,這件事到底是放了過去。

    羅雀被人攙扶着回到府裏,羅老夫人雖然心裏早有預備,看到他的樣子還是嚇了一跳。

    “怎麼傷的這麼重,快,去臥榻上躺着。”

    找大夫上了藥之後,羅老夫人在邊上長吁短嘆:“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嗎。紅茉突然不見了,說是你無心之失,我卻篤定你一定是知道或察覺了什麼,但是沒有加強防備,甚至還推波助瀾地放走了她。是,還是不是?”

    羅雀沒有睡說話,只是慢慢沉默地靠在枕墊上。

    但他的沉默已經說明了問題,真要跟他沒關係,何故不反駁。

    羅夫人見他神情悲慼,心裏跟着難過了起來。

    “娘之前的確對紅茉的出身不看好,可是後來你自己喜歡,娘瞧着她又是個聰明能幹的,還是接受了那個兒媳婦,並將她當成自家女兒一般疼愛。誰能想到,那孩子竟然背後還有那麼不可言說的身份......”

    “羅雀啊,放走她也好。她若是出了事,按照你的性情,多半是餘生都不能開懷,也會陷入自責之中。有些緣分強求不得,看開一些吧。紅茉的東西娘都沒有讓人動過,全部放在你們之前的房間裏,如果你有什麼想收好的,就自己去看看吧。”

    羅雀無聲地趴在軟枕之中,等羅老夫人出去了,他才緩緩擡起頭。

    休息了一會兒,他掙扎着起身去了內臥。

    此時陽光正好,斜斜地從外面灑落進房間裏。

    若是佳人尚在,就該坐在軒窗處對鏡梳妝,美如畫卷。

    他慢慢走到了梳妝檯前,看到檯面上放了一個精緻的盒子。

    打開之後,裏面是一把精雕細琢的玉梳。

    這是當初,他在大婚之前特意買來送給紅茉的。

    紅茉笑嘻嘻地回頭看着他,聲音輕盈曼妙:“一梳梳到底,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子孫滿堂......”

    羅雀在這一瞬,所有剋制的情緒再也繃不住,扶着桌面痛哭了起來。

    他把玉梳收好,放在了自己的枕邊,彷彿這樣,就能在漫長的孤獨中找到一絲淺薄的慰藉。

    ......

    “他被責罰了一年的俸祿,而後又受了四十下棍刑。但是朝中再無人非議不休,這件事應該就過去了。”

    夕照閣,趙輕丹親手剝了一瓣蜜桔塞給紅茉:“別愁眉不展了。這樣的處罰已經是極爲幸運了,至少對他的仕途影響極小,更沒有累及羅家的聲譽。你再心疼,他這痛苦也都受過了。何況他是習武之人,沒有那麼嬌氣,過幾日就能痊癒了。”

    紅茉看向趙輕丹:“主上,我最爲不忍的,是他此後就要孤身一人,身邊沒有一個解語花陪伴。他本就是年紀不小了纔跟屬下成婚,好不容易以爲能廝守到老,又出了這樣的意外。若是可以的話,屬下懇求您能幫忙物色合適他的品行端正的女子,讓他能不必總是形單影隻。”

    趙輕丹哎呦了一聲:“你們才分開多久啊,你就開始替他操心這種事情了。要我說,就算現在給他挑選,他也不可能同意啊。羅雀這個人,我跟他接觸雖然不是很深,但能夠看出來他極爲重視舊情。想必一時半會兒,他是不可能放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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