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說的話有些多,情緒也激動了些,昭翮帝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趙輕丹原本聽說他這幾日的情況好一些了,原想着昭翮帝的身體會出現轉機。

    可等到把脈之後,她心中仍是一震,心情越發凝重起來,面上仍故作鎮定。

    “太上皇還是回去歇息着,別多勞累了。”

    從寢殿裏出來,她卻拉住了慕容霽。

    “我見太上皇的身體殘燈復明之兆,可脈象卻正氣將脫,陽無所附,只怕很快就要陰陽訣離了。”

    慕容霽呼吸一滯:“你的意思是,父皇實則是迴光返照,實則命不久矣。”

    趙輕丹沉重點了點頭:“我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可以準備後事了。”

    她說的果然不錯,他們離開後翌日,別宮就傳來了太上皇昏迷的消息。

    所有人又匆忙趕了過去,袁太后和一衆太妃圍在邊上,哭成一團。

    可是昭翮帝雙目緊閉,臉色青紫,呈現如與昨日截然不同的衰敗之兆。

    琦太妃紅着眼睛,聲音哽咽地說:“也不知怎麼回事,昨天跟你們見着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哪怕你們走了,太上皇都是笑呵呵的合不攏嘴。誰知入夜之後,就一下子不行了。今晨更是直接叫不醒了,偏有一息尚存,可太醫都說,已經無力迴天了。”

    趙輕丹跟着眼中含淚:“其實兒臣昨日就察覺到了異樣,也跟霽兒說過,這是迴光返照,實際上撐不了多久,卻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衆人在這裏守了許久,最後還是趙輕丹試了鍼灸,才讓他顯出一絲微薄的清明。

    只見昭翮帝的眼皮動了動,指尖也顫抖了兩下。

    可無論怎麼樣,他都沒有重新睜開眼睛。

    趙輕丹只好說:“也許現在跟太上皇講話,他是聽得到的。諸位有什麼想說的,便趁此機會說一說吧。”

    袁太后死死握住了他的手:“太上皇,慕容羣!你我夫妻幾十載,此前再多的苦難都一併過來了,而今守得雲開見月明,好不容易等到了潯兒登基爲帝,海晏河清,你卻要在這種時候離去了嗎?”

    這話說得淒涼哀婉,聽者無一不傷感落淚。

    昭翮帝的眼角也跟着沁出了一滴淚水,順着側臉滑落而下。

    趙輕丹便知,他一定是聽到了,可是卻無法再給這人世間,給親人更多的迴應了。

    所有人都依次上前道別,慕容蘇更是哭得肝腸寸斷,上氣不接下氣地不肯撒手。

    他雖說從小沒有被昭翮帝寄予厚望,但是寵得最爲肆意的小皇子。

    比起其他人歷經波折,慕容蘇卻是個一路順風順水的人。

    而今只恨此前沒有盡心盡孝,悔恨頗多。

    慕容潯匆忙趕到時,昭翮帝已是燈油枯盡,連一絲迴應都看不出來了。

    “太上皇您放心,兒子一定將安盛江山守好,爲天下蒼生,黎民百姓創造富足穩定的生活,您,且放心去吧。”

    話音落定,昭翮帝的頭輕輕往邊上一歪。

    慕容潯豁然擡頭,看向趙輕丹。

    “如何?”

    趙輕丹查看了一番,好一會兒才沉沉開口:“太上皇,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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