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信是你大哥的字跡,他的意思是,他的確對皇位表現出覬覦之心,但是更大的原因是身邊人的鼓動誘惑,才讓他迷了心智?”

    “不錯。誠然大哥有錯,他自己是點起了一把火,可如果沒有疾風吹動,這把火只會在原地晃動,不可能燒成一片。仔細想想,大哥再傻也不會以卵擊石,若不是他身邊的副官們在之前明確表示過會追隨他的決心,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會造反起事。可見那些人的居心根本不是後來表現得那麼純良,尤其是那個突然進京告密的陳貴,父皇不覺得他有問題嗎?他詆譭黎王的同時,極力向您闡明連斯青的聲望跟能力,兒臣以爲,他的角色其實是連斯青的說客。”

    昭翮帝痛苦地睜大了眼睛,彷彿不認識信紙上的字了。

    這字跡潦草凌亂,看得出來是在極其緊促的時間裏匆忙寫下的。

    並且最後被偷偷縫在衣服裏,可見在臨死之前,黎王跟黎王妃收到過怎樣的苛待。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他們是被逼死的。

    堂堂皇子,就算有不可原諒的錯,他們的生死也不該由區區臣子來定奪。

    連斯青怎麼敢,連家又怎麼敢!

    昭翮帝想到那兩口沉甸甸的木棺,想到曾經跟黎王相處的時光,甚至更遠一些,想到了很多年前。

    哪怕歲月遙遠,他都能隱約記得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出生的時候,他初爲人父的喜悅。

    就算他到後來並沒有對他給予過太多的厚望,對這個孩子的喜愛卻是不少的。

    可他死了,他再也回不來了。

    彷彿這一瞬,昭翮帝才徹底接受了長子離世的真相。

    他痛苦地捂住了臉,發出壓抑剋制的悲鳴。

    “父皇,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吧。”

    隔了許久,慕容霽才低聲勸慰了他一句。

    昭翮帝用力地擦拭掉眼淚,哽咽着說道:“朕會下旨,保留住黎王的封號,並令人厚葬他跟黎王妃,將他們合葬入皇陵。等兩個孩子長大了,朕會給他們世子和郡主的名號,不會虧待了他們。”

    慕容霽拱手:“兒臣在此,替長兄長嫂,謝過父皇隆恩。”

    “霽兒,前些日子聽你母妃說,你的身體也有些問題,現在好些了嗎?”

    “好多了,勞您費心了。”

    “你要保重好自己,朕老了,還能看着你們多少年,朕自己都不知道。你大哥已經沒了,二哥也......潯兒的腿不知何時才能健全,老五又是個心狠手辣的東西,老六那孩子總像長不大似的,一點都不懂事,你其他的弟弟就太過年幼,還看不出什麼。霽兒啊,你是父皇最希望啊,你一定要好好的,明白嗎?”

    他輕輕應下:“好,兒臣知道了。”

    情蠱一事,他至今不敢跟昭翮帝細說。

    說了又如何呢?說了,除了讓他跟太后傷心,別無其他用處。

    只希望江慎那裏能儘快傳來好消息,否則他離燈油枯竭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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