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嬪略有猶豫，最後也只得點頭：“也唯有如此了，這會子太后娘娘和長公主殿下怕是都怒火中燒呢，此時還真是什麼都不做爲好。”</p>
“也不能當真什麼都不做，”馮嬤嬤眼底精光一閃：“主子下了大獄，秋水居的奴才們怎麼能無動於衷呢！”</p>
武嬪恍然，暗道薑還是老的辣，想到被領去一旁緩神的崖香和海芋，不由嘆道：“倒是要委屈那兩個丫頭了。”</p>
“榮辱與共罷了。”</p>
馮嬤嬤倒是神色淡淡：“她倆是從王家跟進宮來的，沒有比她們更合適的人選了。”</p>
說到從王家跟來，武嬪神色一動：“嬤嬤可知昨晚慈安宮太妃們鬧的那一場？”</p>
馮嬤嬤眉頭一跳：“有所耳聞。”</p>
武嬪苦笑道：“偏殿那一位是真不老實，居然早早走了江太妃的路子，本主竟是毫無察覺。”</p>
馮嬤嬤對此並無過多想法：“個人緣法，且看着吧。”</p>
一時得失成敗並不能說明什麼。</p>
武嬪緩緩點頭，將心裏冒出來的隱約想法又給壓了下去，然後說起了浮石：“嬤嬤，安姐姐知曉那宮女的身份來歷麼？”</p>
“早有猜測。”馮嬤嬤神色複雜，她是真不知道浮石昨晚竟有那麼一出，只後半夜有小宮女來傳話，說不可輕舉妄動。</p>
如果她沒有猜錯，浮石執意要將太妃們關入天牢也是爲了安嬪娘娘。</p>
“倒是難爲她了，傷得可重？”</p>
馮嬤嬤神色複雜又欣慰：“主子娘娘在天牢裏有太妃們作伴，倒是不會寂寞。”</p>
連太妃們都下了大獄，區區五品安嬪入個天牢算得了多大的事呢！</p>
武嬪也忍不住微微一笑：“到底是行武出聲，那時候還不知道安姐姐會被打入天牢呢，竟就果斷作出決定，安姐姐身邊有這等人物，實乃大幸。”</p>
“可惜暴露得太早。”馮嬤嬤不無可惜。</p>
“是啊，但有利有弊。”</p>
武嬪眼神閃爍，暗暗猜測自己身邊是不是也隱藏了這樣的人，這個問題她昨晚尚未來得及細想，此時想來，怕是後宮之中到處都是鳳衛的探子。</p>
這麼一想她不由一驚，四處張望，恐隔牆有耳。</p>
馮嬤嬤卻是神色坦然：“奴婢與娘娘剛纔所言，一字一句皆不怕人知曉。”</p>
事實上有些話還是她故意說給鳳衛聽的，只盼能傳入皇上耳中，若能入皇上的耳朵，至少能說明皇上並未放棄主子娘娘，還願意過問主子娘娘的事情，那就一切都還有轉圜餘地。</p>
兩人說話時間略長，在偏廳等候的崖香和海芋再也等不下去了，不顧以下犯上就衝了出來，結果正好遇上前來主殿求見武嬪的來香。</p>
“哼！”</p>
崖香此時也顧不上理會這人，只冷哼一聲從來香身邊經過，海芋緊隨其後，與來香擦肩而過時，對方那向來平靜無波的臉上突然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來。</p>
海芋反手就給了來香一巴掌，打得極準，極響，自然也極痛。</p>
來香驚呼一聲，捂住火辣辣的臉頰不可置信的瞪着海芋，她自問了解崖香和海芋的脾氣，忍着心裏的痛快沒去招惹一點就着的崖香，卻不想向來悶葫蘆一樣的海芋竟然是個這樣的反應。</p>
“這一巴掌是看你不順眼，要麼你還回來，要麼你忍着。”</p>
海芋眼神冷冷，說完轉身便走，絲毫不理會來香是個什麼反應，這不屑一顧的樣子反而將心揣巨大野心的來香給氣得怒火中燒，只恨不得撲上去狠狠撕爛這倆丫頭的嘴。</p>
不過顯然，她不敢這麼做，王思棠下了天牢她自然極爲歡喜，可王思蓉如今處境也好不到哪裏去，所以目前來說她只能夾着尾巴低聲下氣去求武嬪身邊的一個看門小宮女。</p>
小宮女嗤笑一聲，倒也沒爲難她，去傳了話，意外的是來香竟然被傳了進去。</p>
小宮女旁邊的另一位宮女不由撇嘴道：“你幹什麼幫她傳話？瞧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她跟着的是哪位娘娘呢，卻不知不過是跟了個山雞。”</p>
不錯，來香自以爲的忍辱負重，在別人眼中就是一副看似乖巧實則傲慢的模樣。</p>
“順便嘛，”小宮女不以爲意，反倒提醒那宮女道：“你纔是說話注意着點，什麼山雞不山雞的，輪得到我們幾個奴婢評價？”</p>
那宮女臉色瞬間就白了：“我，我知道錯了，你可千萬別說出去……”</p>
小宮女嗯嗯點頭，一副沒心沒廢的樣子，可心裏卻正想着之前在裏面偷聽到的隻言片語，只覺心裏癢癢得不行：浮石前輩竟然做成了那等大事，太厲害了，可惜她武藝不精，距離受限，裏面的話只能連猜帶蒙聽出個大致情況。</p>
這小宮女便是當日銜着半根兒草莖躲在假山石後面樹上的幹練宮裝女子，一名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鳳衛，因爲崇拜浮石，悄摸着混到了與安嬪交好的武嬪身邊，當了一個三等小宮女，平日裏只需守在門外負責傳個話什麼的，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探查不到。</p>
可眼下卻不一樣了，顯然今日她終於有內容向上封稟告了，不由心情大好，眼珠子一轉，從懷裏抓住一大把各色糕點給了身旁的宮女，趁着一羣嘴饞的小宮女分食糕點之際，她卻已經偷偷混入了內殿之中……</p>
婷蘭殿。</p>
陳婕妤好整以暇坐在銅鏡前，便是看到滿臉青紫傷痕，也無法打消她的好心情：“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安嬪那賤人居然被打入天牢了，真真是老天開眼吶！”</p>
大宮女銀桂心疼的拿着兩個熱雞蛋在她眼眶輕輕滾動着，陳婕妤同樣一夜未眠，腦袋上帶傷，一直暈暈乎乎的，半夜裏更是難受得直掉眼淚，直到天將大亮，宮裏傳出秋水居那位被皇上下了天牢，這才精神頭好了起來，這會子甚至能夠幸災樂禍的罵人了。</p>
“娘娘，姜太醫馬上就到了，您且再忍耐一些。”</p>
昨晚宮裏宮外被龍衛鳳衛把守得死死的，請來的太醫只是當夜的值崗御醫，陳婕妤很是不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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