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棠想笑，便笑了：“不巧，這兩件事都給本主有關？”</p>
梅良媛愣了一下，正要追問，就有宮人來報，說楚姑娘來了，梅良媛不得不起身出去相迎，不成想身旁懶了一早上的某人也起身了。</p>
雙方見禮，梅良媛便笑道：“還是楚姑娘有牌面，你一來呀咋們安嬪娘娘都主動來迎了。”</p>
楚吟玥哈哈一笑，頗爲颯爽：“哪裏是我牌面大，今兒我可不是主角，嬪娘娘所爲另有其人呢。”</p>
說着，將躲在身後的楊珍珍拉了出來。</p>
“見，見過安嬪娘娘！”</p>
再見王思棠，楊珍珍只覺物是人非，儘管心裏想着要表現自然，結果卻是張口就結巴了，頓時羞成了個大紅臉。</p>
楚吟玥不由捂嘴偷笑，揶揄道：“珍珍，怎麼了，見着娘娘，怕了？”</p>
還真是怕了，面對身份地位，氣勢派頭大相徑庭的故人，也就楚吟玥有底氣一如既往。</p>
王思棠明顯感覺到了楊珍珍的過分自卑，不由有些納悶兒，詢問般看了楚吟玥一眼。</p>
楚吟玥回以無可奈何的表情。</p>
一行人並未在外頭賞梅，而是折返回了屋裏。</p>
裏屋溫暖，幾人坐下，梅良媛體貼的讓宮人送了扁食來。</p>
“咋們也應個景兒，這大冷的天，一會兒開宴估計也喫不上什麼熱乎的好東西。”</p>
說着梅良媛當先端起一碗，用銀筷夾了一個，咬了一口。</p>
楚吟玥便也夾了一個，咬了一口，讚道：“這味兒可不是京城的喫食，倒像是北邊一帶的。”</p>
“自然，這是我小廚房出的東西，我老家那邊的味道，怎麼樣，楚姑娘可還喫得慣？”</p>
“不出京城便能享受別處風味，我歡喜還來不及呢，梅娘娘的老家是淮北吧，據說那裏民風淳樸，氣候宜人？”</p>
“可別叫我娘娘，楚姑娘若是不嫌棄叫名字就行。”</p>
梅良媛急忙擺手，才嘆道：“是啊，是個好地方，最好的一點是姑娘家可以上街遊玩，沒那麼多禮儀綱常之類的束縛，可惜走出淮北地界，就不一樣了；說實話剛來京城那會兒我很不習慣，我曾見着一個姑娘戴着帷帽全身連眼睛都沒有露出來，上街卻被人指指點點，我當時簡直都要驚呆了，我們女人是做了什麼錯事，已經見不得人了麼？”</p>
這話題頗爲敏感，還好對面的是楚吟玥，丞相之女，未來王妃，有些話她是敢說的：“你大抵是遇到了最不知所謂的哪一類人，身份不高不低，學識不上不下，禮儀倫常學了半吊子，自覺講究，實則偏執，出生在那樣人家的姑娘，或者嫁去這樣人家的姑娘，往往被冠以‘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愚昧觀念，結局悲慘。”</p>
楊珍珍在一旁頭都快埋到胸脯裏面去了，這兩人都太敢說了，她只聽着就覺得膽顫心驚。</p>
王思棠也聽得一個頭兩個大：“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我到京城最大的感觸就是走到哪裏都被人指着鼻頭罵鄉野丫頭，除此之外，倒真沒遇上你們說的門都出不了的……”</p>
“你的經歷能以尋常人視之？有誰敢隻身強闖集賢樓？”</p>
“咳咳……”</p>
一說到這個就涉及到皇帝，她此時可不想說這些，忙轉移話題道：“珍珍，怎地一句話也不說，可是在擔憂皇上賜婚的事情？”</p>
楊珍珍的身體不由自主一顫：“沒，沒有。”</p>
“還說沒有，你都結巴了兩回了。”</p>
楚吟玥認真道：“便是許久不見安嬪娘娘覺得生疏，也不至於結結巴巴話都說不利索，楊夫人之前可都跟我說了，說你心裏有意中人了，可就是不肯說出來是誰，託我好生問問你，也拖我在安嬪娘娘跟前替你轉圜一二，你說，你有這般疼愛你的父母，有什麼事是說不得的？”</p>
楚吟玥這麼一說，王思棠也不由收斂神色：“珍珍，可是真的？”</p>
楊珍珍急忙搖頭，可眼神卻始終飄忽不定，顯然心裏發着虛呢。楚吟玥嘆了一口氣，輕聲問道：“你是不是喜歡你家周翰哥哥？”</p>
楊珍珍聞言，頭都搖成了撥浪鼓：“沒有的事，我和兄長打小一起長大，都當彼此是親兄妹呢，楚姐姐可千萬別胡說，這要是讓未來嫂子聽到點什麼，指不定就誤會了。”</p>
“那你喜歡的到底是誰啊？”</p>
楚吟玥有些氣急：“此時不說更待何時？等到安嬪娘娘給你盲目指一人，到時候聖旨一下，後悔都來不及了。”</p>
王思棠一直緊緊盯着楊珍珍，此事本質上來講跟她無關，所以她的金手指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不過她敏銳的發現楊珍珍在面對楚吟玥的目光時總會下意識躲閃……</p>
這可不像是單純被逼問提及羞惱之事時的神情。</p>
她心裏陡然冒出一個人名。</p>
想了想，她突然開口：“好了楚大小姐，你可別在咄咄逼人了，這裏不是你家，你對面的也不是你二哥，珍珍都快被你欺負哭了，你當她有你二哥那厚臉皮，能夠隨你呼來喚去？”</p>
頭一個‘二哥’出口，楊珍珍身體一顫，第二個‘二哥’出口，楊珍珍又是一顫，隨即急忙低頭。</p>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王思棠扶額嘆息。</p>
梅良媛似乎也發現了，在旁捂嘴不語。</p>
楚吟玥卻因爲情緒有些激動，一時間沒有發現異樣，還不太高興嘟囔道：“娘娘好端端的提我二哥作甚，他就是個花花公子，老大不小了，成日裏流連那些個秦樓楚館，總不願收心成家。母親都快急瘋了，前些天直接以死相逼，結果他倒好，愣是梗着脖子沒點頭，險些將母親氣厥過去，最後惹怒了父親，被請了家法，打了足足二十鞭子，整個後背都是血肉模糊的……”</p>
楊珍珍的臉色隨着楚吟玥的話一步一步變化，忐忑，自卑，傷心，擔憂，焦急，擔憂，焦急……</p>
便是她竭力忍住沒有表現得太明顯，在場哪一個不是心思銳利的聰明人，豈能看不明白？</p>
尤其楚吟玥，後知後覺發現楊珍珍的神情變化，僵立當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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