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香端着水進來服侍,一眼就看到自家姑娘嫩白臉上掛着倆黑眼圈,嚇了一跳:“姑娘,您昨晚沒睡好嗎”
王思棠對着銅鏡照了又照,揉着眼睛直嘆氣:“上妝吧,好歹遮一遮。”
等收拾好,換了適宜的衣裳,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計,王思棠不再耽擱,匆匆出了海棠苑,打着主意去祖母那裏蹭頓早飯。
走了沒多遠,便看到遠處零星幾朵將要凋謝的芙蓉花,便順嘴問了一句:“芙蓉院那位可是已經去了寶善堂”
海芋忙道:“一早就讓小丫頭瞧着呢,說是在前頭路上等着。”
“等我”
王思棠撇了撇嘴,她預感今天的早飯可能不會太香。
“應該是的,其餘幾個姑娘也不住這個方向啊。”
海芋話剛落,卻見一身藕粉色襦裙的王君婉急衝衝過來了,小臉上全是不高興,身後跟着不少丫鬟婆子,小心翼翼伺候着,排場略略有點壯觀。
王思棠頗爲好奇:“五妹妹,你這是要去哪裏”
王君婉直直衝進王思棠懷裏,腦袋埋着氣哼哼道:“我來接四姐姐呀,今兒我可帶了不少人,保準沒人再敢欺負四姐姐。”
王思棠好笑之餘只覺心中溫暖,許是見了她受傷,小姑娘老是認爲她會被人欺負。
丫鬟婆子們紛紛過來見禮,王思棠擺擺手並不在意,拉着王君婉的小胖手,溫聲寬慰:“謝謝妹妹,我不會被人欺負的,四姐姐是很厲害的。”
王君婉頓時興奮瞪大眼睛:“我知道我知道,昨兒四姐姐還把壞人給趕跑了。”
王思棠一僵,她都差點忘了還有昨兒潑糞那一出,完蛋,她感覺待會兒的早飯怕是一點都不香了。
走過轉角,果然見到一身白衣的王思蓉等在半道。
她像是忘記了昨晚的不愉快,見了王思棠臉上揚起溫婉的笑:“我道五妹妹何故來這邊玩,原是去四妹妹了。”
王思棠翻了下眼皮子,不鹹不淡道:“三姐攔在半道做什麼”
王思蓉頓時露出有些受傷的表情:“我在等四妹五妹一道去寶善堂呢,也好有個伴兒。”
“三姐周到。”
王思棠皮笑肉不笑,王君婉卻是一臉疑惑的看向王思蓉:“三姐姐不是一向不愛和四姐姐一起走嗎”
王思蓉笑容一滯:“哪裏,五妹妹誤會了,往日是我和四妹的時辰稍有錯開罷了。”
“哦,”王君婉恍然大悟:“那三姐姐今日怎麼不早早去祖母哪兒了”
“噗”
寶善堂早已坐滿了人,王思棠剛一進門,數雙眼睛就齊刷刷盯在她身上,她腳下一頓,險些轉身走人。
“棠姐兒來了,快進來快進來,就等你了呢。”
大夫人寧氏笑顏如花,直接起身將王思棠拉到自己身邊,關切問道:“怎地沒有坐輪椅,腳可是好些了”
王思棠羞澀一笑,先給王老太太等人行了禮,才道:“只是扭傷,當時看着嚴重,抹了幾回藥酒,又有懸醫閣老神醫出手,今日已無大礙。”
按理來說,王思棠闖了禍惹來將軍府上門鬧事,大夫人對她該是不喜的,但昨日王思棠使出那麼一手,大夫人莫名就不生氣了,看着這個侄女兒反而是越看越喜歡,又溫聲寬慰道:“眼下京城有些對你不利的流言,你也莫怕,總歸是別人說一嘴的事情,大伯母已經叫人去處理了,等個十天八天,大家談論的話題早已不知道翻幾番了。”
王思棠還真不太清楚她這大伯母是這麼個性格,聽得一愣一愣的,王瑾寧和王婧妍也在旁向她露出了鼓勵支持的表情。
二夫人江氏乃書香門第出身,這會兒也淡笑道:“世人皆勢利,若是往日還真得頭疼,但自那入宮名單一出,卻是不一樣了,誰敢妄議”
王老太太穩坐上首,聞言點了點頭:“老二家的說得很對,若是先帝時候,咋們少不得要喫些掛落,當今這位嘛,可沒那麼講究。”
大家聽着,臉色一時有些一言難盡,顯然都想到了當今天子的一些傳聞,說不上是喜是憂。
老太太招手將王思棠和王思蓉都叫到跟前兒。
“既然都說到這兒了,祖母就多說幾句,蓉姐兒你向來是個要強的,也自有成算,和棠姐兒打小就面和心不和,原本想着送了你入宮,你們姐妹便各自一方,再無交集,卻不想天意弄人吶,你們竟都”
“不過祖母的要求卻未變,進了宮後你們倆依然各自一方,不要有交集,各自前程各自去奔。”
王思蓉低垂的眼底一沉,擡頭卻露出雛鳥般的驚慌神情來:“祖母,怎可如此,我和五妹妹應當相互扶持”
“你不用給我說這些,”她話未說完,便被老太太擺手打斷了:“王家到底底蘊不足,幫不了你們太多,老婆子只有一個要求,你二人聽清楚了;”
老太太眉毛一豎,雙眼死死盯着兩人,緩緩說道:“莫要因你二人之齷齪,讓別人做了漁翁。”
王思棠和王思蓉俱是一震,忙低頭應是。
屋內衆人一時也不敢言語,氣氛頗爲凝重。
這時,有丫鬟來報,說一早出去打探情況的人先回來了一個。
大夫人忙詢問:“回來了回了何話”
又道:“算了,直接將人叫進來回話吧。”
衆人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紛紛看向門口。
不一會兒,就有一個青衣小廝低頭進來,跪下回話道:“回各位主子的話,第一波聖旨分別去了汪家、平淮候府和梁大將軍府上。”
屋內一靜,衆小輩這才知道是去打探什麼消息了,頓時全都神采熠熠的盯着青衣小廝。
大夫人催問:“可知封了什麼位份”
“汪家嫡姑娘封了婕妤,庶姑娘封了貴人;平淮侯府嫡姑娘封了婕妤;梁大將軍大姑娘封了榮華。”
衆人吸了口氣,老太太一怔,卻是嘆道:“最高位竟只是從三品的婕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