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棠深呼吸,不小心牽扯到脖子的傷,頓時臉色一白,一動也不敢動。
可心裏氣啊,簡直莫名其妙,就是氣。
皇帝被打擾了興致,顯然也不悅得很,冷嗤一聲:“你是何人”
“妾身”
低垂腦袋當隱形人的鄭得賢忙上前一步回道:“回皇上,這是雙綺宮的武美人和王選侍。”
“來這作甚”皇帝神色莫名:“武美人,你來回話。”
武美人只恨自己沒探完病早早離開,竟弄成如今這尷尬處境,硬着頭皮道:“回皇上,聽聞安貴人甦醒,妾身和王選侍距離秋水居最近,便過來探望一二。”
“嗯。”
皇帝揮了揮手,意思很明顯,看完就該滾了。
武美人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時候誰搶風頭誰尷尬;王思蓉卻猶不死心,努力想要刷存在感,期期艾艾開口:“皇上,求您一定要爲四妹妹做主啊”
皇帝似笑非笑,轉而問王思棠:“你怎麼說”
怎麼說她也說不了啊,王思棠一動也不動,用行動充分表示自己是個傷患,無法理會。
皇帝卻一指牀頭上的小案桌,上面筆墨紙硯俱全,滿滿都是王思棠這一早上的“作案工具”。
得嘞
這茬就躲不過去。
王思棠木然的拿起筆,唰唰唰一通寫,顯見本人心情不甚愉快。
“王選侍,再提醒你一遍,依着位份,你該叫我姐姐,我很感謝你爲姐姐我叫屈,但請你誠心實意一點,不要拿王家說事,你只是王家三房庶出女兒,無權代表王家。如今既已進宮,就要一切以天家爲重,明白了嗎”
筆一擱,紙張一丟,完事兒。
今兒算是把原女主得罪得死死的了,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也合不來。
不用說,王思蓉看着猶如施捨一般扔在她面前的宣紙,眼圈都紅了,這次是氣的。
武美人趁機強行把人拉走了,直到走出秋水居,她還頻頻回頭張望呢。
鄭得賢眼珠子一轉,給婉榮姑姑一使眼色,不一會兒,屋內就只剩下皇帝和王思棠二人獨處了。
皇帝蹙眉:“你與王選侍是親姐妹王家怎麼送了兩個女兒進宮”
呵呵,得了便宜還賣乖。
王思棠暗暗翻個白眼,不情不願的再次提筆:“皇上您不是下了聖旨麼,嬪妾生辰八月二十二。”
皇帝輕唔一聲,似是想起這茬了,不再多說,轉而拿起小案桌上王思棠一早上寫的傑作一張張看下來,神色可謂是一言難盡。
王思棠暗叫糟糕,心生退意。
“嘖嘖,真醜”
皇帝歎服:“安貴人,朕就好奇了,你是如何將字寫得這般醜的”
王思棠:“”
“嗯”皇帝將一張空白宣紙鋪在小案桌上:“想說什麼”
王思棠死魚眼:“天賦異稟。”
“哈哈哈哈”
皇帝一怔,繼而哈哈大笑,笑聲傳到外面鄭得賢的耳中,他震驚的瞪大了眼;聖祖爺誒,他伺候皇上多少年了,什麼時候見皇上如此開懷大笑過
這個安貴人不一般哪。
婉榮姑姑也心下暗喜,想着讓小主和皇上多待一待,便熱情的請了鄭公公去一旁喝茶。
婉榮姑姑頗爲驕傲的微微點頭,大宮女的姿態還是十足的,該說的話必須得說:“小主這是無妄之災。”
“嘿嘿,”這話鄭得賢可不敢接,他跟在皇帝身邊伺候,多少知道點內情,這件事,水深着呢。
只意有所指道:“你這三十大板捱得不冤。”
屋內,皇帝拿着那張寫滿菜名兒的宣紙,笑意怎麼也止不住:“畫餅充飢,望梅止渴,不錯,當真不錯。”
“咕咕”
王思棠的肚子發出了響亮的抗議聲。
皇帝一愣:“餓了早上喫的什麼”
王思棠面露尷尬,她能說她因爲嫌棄粥水沒味兒壓根兒就沒喫嗎
她不能說,但這事兒也瞞不住,皇帝知曉後臉都黑了,親自監督她喝了整整兩大碗沒滋沒味兒的白粥,兩大碗啊,連白糖都不讓放。
王思棠眼淚都留下來了,流食有很多種的,爲什麼只給她白粥
摳,忒摳了這皇帝。
看小姑娘整個兒焉噠噠的,皇帝滿意了;
又叫人重新鋪好宣紙,自己親自研磨墨汁:“既然你生龍活虎,那拖欠朕的大字就提前提上日程吧,每日二十張,若是寫不完,看在你如今長脖子的份上,允你酌情少兩張,待傷好後補上。”
晴天霹靂
長脖子你全國都是長脖子;王思棠都傻了,人幹事
她嚴重懷疑皇帝壓根兒沒把她當女人看。
哪個男人幹得出這麼沒品的事兒欺負一嬌滴滴的女傷患。
慢悠悠磨好墨,皇帝一臉和煦:“安貴人,動筆吧,朕陪着你。”
王思棠:“”不行,她肝兒疼。
眼珠子一轉,王思棠決定裝暈,可挑了半天角度,愣是不知道該怎麼躺下去才能不牽扯到脖子上的傷。
這就尷尬了。
皇帝好整以暇的欣賞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打各種小主意的機靈模樣,心情大好,見她真的急了,纔好心提醒:“若是乏了,先去睡一覺吧。”
王思棠一喜,皇帝又說:“馬上就午膳時間了,安貴人不妨陪朕用完午膳再睡不遲。”
呃
王思棠可恥的心動了,湯湯水水它不管飽啊。
烤雞腿兒,燉肘子,香辣排骨,蜜汁全鴨,辣子雞丁,醬燒野味兒
隨着一道又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擺上膳桌,王思棠後悔了。
她怎麼就信了狗皇帝的話呢
她寫在宣紙上的菜譜,大半兒都在這兒了;而她面前,孤零零一碗粥,燕窩粥。
好東西,滋補養顏之聖品;
可惜,王思棠膈應這玩意兒。燕窩是什麼,是金絲燕吃了苔蘚、海藻、昆蟲、銀魚等的消化物,還有羽毛以及唾液
她只想喫點實在的,肉粥行不行
狗皇帝,絕對是故意的;
放過傷患吧,惟願靜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