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老夫人直挺挺的躺在牀上,除了眼睛能動之外,其他地方都不能動了。
見到顧藍走過來,老夫人一雙眼睛中滿含憤怒。
穆景墨親自幫她搬過椅子,放到老夫人的牀前。
顧藍坐下。
老夫人的眼睛緊緊地貼在顧藍的身上,就在顧藍的想要伸手試一下老夫人的脈象的時候。
老夫人帶着氧氣罩的嘴巴突然說出了一個字。
顧藍跟穆景墨都聽得懂脣語。
那個字是“滾。”
顧藍收回了手,她從來不救不知好歹之人。
穆老爺子見顧藍遲遲不動作,問道:“怎麼了?”
顧藍起身,淡淡道:“老夫人還有意識,不如先跟老夫人商量好了,再來絕決定是不是想要我出手救她。”
穆老爺子狠狠的瞪了一眼躺在牀上的老夫人,心中暗罵她不識好歹,但是又沒別的辦法,只要對穆永言說,“你去聽一聽,你母親想說什麼。”
穆永言點點頭:“是。”
說完,他俯下身體問躺在牀上的老夫人,“媽,您想說什麼?”
老夫人硬生生的撐着一口氣,說道:“讓——顧藍——滾。”
穆永言心中暗爽,卻還是強忍着想笑的念頭,對穆老爺子說:“我媽說讓顧藍滾。”
穆老爺子臉色一變,手狠狠的拍在了輪椅上,“簡直冥頑不靈,你告訴她,只有孫子媳婦能救她的命,你就問她,想不想活命,如果想活命,就乖乖的讓孫子媳婦救治,否則,神仙也救不了她。”
這話自然是不需要穆永言來轉達的,因爲老夫人雖然不能動,但是耳朵沒聾,這話,她聽的明明白白。
她睜大了眼睛,想要往上起,卻起不來。
胸腔劇烈的起伏着,嘴裏去在不斷重複着一個字,“滾——”
雖然聲音不大,但是病房內的人卻都能夠聽得到。
穆老爺子的臉,簡直從黑到紅,最好變成了豬肝色。
顧藍臉色倒是沒有任何變化,她轉身走到穆老爺子面前,淡淡道:“老爺子,既然老夫人心意已決,我也不好違背老夫人的心意,先告辭了。”
這麼一鬧,穆老爺子也無話可說了,他狠狠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果然是天作孽有可原,自作孽不可活啊,罷了罷了,既然這樣,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出了醫院,穆景墨伸手幫顧藍戴上帽子,問道:“剛纔,生氣了?”
顧藍搖搖頭:“那倒沒有,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我沒必要因爲這種事生氣。”
穆景墨笑道:“沒生氣就好,我也沒想到,老夫人居然對你有那麼大的敵意。”
顧藍無所謂的笑了笑。
第二天就傳來了老夫人快要不行的消息。
穆景墨半夜被電話吵醒。
穆老爺子低沉的聲音傳來,“景墨,你讓藍藍救救你奶奶吧,她現在,已經快要不行了。”
穆景墨倒是沒想到,穆老爺子居然還會打電話給他。
甚至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老夫人生下穆永言後,兩個人就一直處於分房睡的狀態。
一直到現在。
甚至這次住進醫院,都沒有住在同一間套房。
他們住的是vvip病房,一套病房別說住兩個病人了,就是四個五個都沒問題。
就在穆永言沉默的這個檔口,穆老爺子繼續道:“景墨,我知道昨天老婆子的話太過傷人,可我還是要豁出我這張老臉,想讓藍藍救她一命。”
穆景墨:“爺爺您先不用着急,我先去問一問藍藍。”
穆老爺子:“好,我在醫院等着你們。”
掛斷電話,穆景墨起身,剛走到顧藍臥室的房門下,正要擡手敲門,房門被顧藍從裏面拉開。
穆景墨看到顧藍穿戴整齊的樣子,有些疑惑:“藍藍,你這是要去哪裏?”
顧藍:“醫院?”
穆景墨:“醫院?”
顧藍:“嗯,你過來找我,什麼事?”
穆景墨沉默了兩秒鐘,“剛纔我接到了爺爺的電話,他想讓我來說服你,爲老夫人救治。”
顧藍表情淡淡的:“嗯,走吧。”
穆景墨一驚,不可思議的問:“你答應了,這麼簡單就答應了?”
顧藍回頭看他一眼,“不然,你覺得我穿戴整齊,是爲了去幹嘛?”
穆景墨:“爺爺也給你打電話了?”
顧藍:“不是,是穆永卿。”
穆景墨嗤笑一聲:“老夫人最寵愛的人是穆永言,但是偏偏她最寵愛的人,卻對她的生死毫不關心。”
顧藍:“嗯,先走吧。”
穆景墨點點頭:“我去開車。”
車上,穆景墨給穆老爺子撥去電話,“爺爺,我跟藍藍已經在路上了,正在往醫院趕過去。”
穆老爺子開心笑道:“好,好孩子,我這個做爺爺的,說話出爾反爾,真是無地自容啊。”
另外一邊,醫院內。
穆太太一把拉住穆永言,低聲呵斥:“你瘋了嗎?現在去動手,你就不怕我們的事情前功盡棄嗎?”
穆永言:“我現在不動手纔是真的前功盡棄,你難道沒聽見嗎?老頭子叫那個女人來了,萬一那個女人來真的把老太太給救活了,我們後面的計劃還怎麼實施?”
聽到這話,穆太太有些猶豫,“她只是一個鄉下長大的丫頭,怎麼可能真的把老夫人救醒?”
穆永言:“婦人之見,這種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真讓她瞎貓碰上死耗子呢?到時候顧藍把老太太給救醒了,有了救命的恩情在,你以爲,老太太還會像以前那樣,站在我們這邊嗎?不行,我們必須當機立斷,老太太絕對不能活過今天晚上。”
一個小時後,已經將車停在醫院停車場的穆景墨,接到了榮陽的電話。
榮陽:“墨爺,海城這邊,老夫人沒了。”
穆景墨腳下一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