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峯拿過一杯奶茶遞給雅詩,“喝點東西,補充體力。”
雅詩仰頭,看到父親的目光裏是顯而易見的心疼,她不忍父親擔心,伸手接過奶茶道:“爸爸,放心吧,我沒事。”
金海峯看到不遠處的小陳,發現他正看着他,便拿了盒甜品走過去。
待他走近,小陳微笑着接過,卻沒喫,而是把盒子放在旁邊的椅子上,然後繼續靜默等待。他和金海峯父女一樣,也十分擔心徐浩波。
雅詩從來沒覺得等待是這麼痛苦的事兒。雖然交警說不嚴重,但是她卻無法安心。她不知道結果是什麼,不知道上天是否會眷顧,讓他真摯善良,勇敢無畏的徐叔叔安然無恙。
他總是對她笑,像親叔叔一般關心、呵護她。現在想來,她經常看到的笑容竟是如此珍貴。
“徐叔叔,只要你醒過來,我保證以後一定像對我爸爸一樣對你好!”雅詩兩眼含淚,在心中發誓般默唸。
一個多小時後,搶救室燈滅,醫生一臉疲倦地走出來。父女倆連忙衝上去。金海峯直視着醫生的眼睛,帶着顫音問道:“醫生,他怎麼樣?”
“病人的狀態不錯,只是有些輕微的擦傷。”醫生安慰道。
見雅詩過度緊張,臉色發白像是要暈倒,金海峯匆忙扶住她。
“你們先冷靜些,不要太激動。病人的頭部受到撞擊,出現暫時的昏迷,不過從CT看沒什麼問題,應該很快就好了。”
在聽到那句“沒什麼問題”後,雅詩興奮地問道:“醫生叔叔,您的意思是隻要我叔叔醒來就沒事了是嗎?”
“是的,醒過來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就沒什麼問題了。”
“醫生,我們能去看看他嗎?”
“可以。不過目前只能一個人進去,而且不能待太久。”醫生摘下口罩,露出微笑、和藹的臉龐,勸慰雅詩幾句就離開了。
她的徐叔叔沒事,只是暫時昏迷!這是讓雅詩精神振奮的答案。
金海峯女兒說道:“詩詩,你和小陳叔叔在這兒等着,爸爸去病房看看徐叔叔。”
雅詩雖然很想去看徐浩波,但她知道自己只是個孩子,進去也幫不上什麼忙,便懂事地讓父親進去,她在外面等着。
凝視着女兒佈滿淚痕,卻依舊倔強而堅強的臉,金海峯心裏塞塞的,微微一笑:“詩詩,爸爸很快就能出來,然後把你徐叔叔的狀況告訴你。”
“嗯。”雅詩乖巧地點點頭。
病房裏,徐浩波靜靜地躺着,輸液瓶裏的透明液體沿着塑料管一滴一滴進入他的身體,似無聲音,卻生生敲擊着金海峯的心。
他最親密的戰友、最貼心的弟弟,此刻像個孩子般虛弱、無助。
金海峯眼眶泛紅,艱難地走到牀邊坐下,他棱角分明的臉慘白而沒有血色,讓人看得心慌。
“老徐,聽說你要到我家看詩詩他姥姥、姥爺。你怎麼不提前和我說一聲,我給你準備一桌子酒菜,咱哥倆兒好好喝一杯!”說着話,金海峯抑制不住哭起來。
寂靜的病房裏,除了牀頭心電監護儀的“滴滴”聲,就是金海峯的低語。他總覺得自己的好兄弟能聽到他說話,他的聲音難得輕柔,如冬日裏的暖陽、夏日裏的清泉那般美好。
“老徐,讓你笑話了,我竟然哭了!不過醫生說你沒事,很快就會醒過來,我該高興!”
“老徐,你侄女詩詩還在外邊等你,她很着急,你一定要快點醒來,詩詩還想喫你的買的零食。”
……
就這樣,金海峯和徐浩波絮絮叨叨地說着心裏話,就如同他能聽到一樣。
隔着病房門的玻璃窗,雅詩望着父親和徐叔叔,心裏五味雜陳。這裏有這麼多讓她擔心、讓她在意的人,她怎麼捨得離開?
可在她的記憶力,徐叔叔並沒出過車禍。難道是因爲她這次回來改變了過去,也改變了一些事兒?
把父母送回家後,趙文芳也趕到醫院。
整整一夜,金海峯都在病房裏陪徐浩波。
整整一夜,雅詩和母親都在門外守候着他們。
同樣的心境,同樣的無怨無悔。
翌日清晨,天陰沉沉的,似有一場大雨即將來臨。
金海峯出門打了盆溫水,小心翼翼地爲徐浩波擦拭了臉、脖子,又掖了掖被角。默默凝視着躺在病牀上的男人,他感覺一切好不真實。
他的兄弟、戰友,平日裏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兒的徐隊長竟然這麼靜靜地躺着!這怎麼可能?他無法接受!
“海峯,老徐怎麼樣了?”
隨着門被推開,擔憂的女聲瞬間打斷他的思緒。
金海峯擡頭,對上來人的目光:“文芳。”
趙文芳看向病牀上安靜躺着的徐浩波,神色柔和而悲慼。她咬着下脣,忍着淚問道:“他還沒醒過來?”
金海峯輕輕搖了搖頭,醫生說他醒過來就沒事了,可是過了這麼久了,他怎麼還沒醒呢?
徐浩波一刻不醒,她一刻就無法安心。
他們走出病房,見小陳已經買好早餐,和雅詩一起在長椅上坐着。一看他們出來,他二人就迎了過來。
“徐叔叔醒了嗎?”
趙文芳無語,忍不住流下淚。
“老大,應該沒事的,我剛問醫生了,醫生說他應該很快就醒了。”見金海峯臉色極差,小陳勸慰道。
金海峯無聲地點了點頭,幾個人一起坐到長椅上。
“老大,咱們先喫早餐吧,喫飽了纔有精力照顧徐隊!”小陳依次把早餐拿給金海峯一家。
幾個人喫東西的時候,走廊盡頭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們循聲望去,是小李。他提着好幾個大袋子,像是喫的。
待小李走近了,看到他們正在喫東西,愧疚道:“我來晚了!”
見到小李,金海峯突然想起他昨晚去找交警瞭解情況,急切問道:“昨天你去交警隊,交警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