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跡堯解釋道∶“信國公蔣昭華的夫人,是先帝流皇后的親妹妹,先帝在位時將當時還是三皇子的流王過繼給了流皇后,改了姓氏進了流家就算是流家人,按這般論起來蔣國公便是他姑丈,他能在西南自由出入也算正常。”

    祁爍依舊眉頭緊鎖不解搖頭:“我,我還是,不不明白,流王,爲什麼來西南?”

    “你還記得幾天前城裏傳說京城神諭一事嗎?”見祁爍點頭段跡堯解釋道,“京城和會州相隔那麼遠,卻先後出現神諭,還記得那少年的話嗎?蚺部神諭出現在四個月前,天象有異第二日,神諭就出現在蚺部祭壇,可京城的神諭出現不過月餘時間,而且京城的神諭一出現這位流王爺就出現在了西南,很顯然說明京城的神諭和會州有關係。”

    祁爍先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是兩個神諭,是一回事?”

    段跡堯搖搖頭:“這我不能確定,現在只知道會州府衙不可信,否則朝廷不可能會讓流王前來調查。”

    “李,李大人和,神諭會,有什麼關係?”祁爍不解,“他,他又不能,結交京,京官。”

    段跡堯撐起下巴看着他:“若當真如此,這天下便太平了。我之前和你說過,我猜測的人說的就是他。”段繼堯嘆氣,“只是沒想到還真讓我猜對了。”

    “這事應該是從四月之前天象異常開始,有人想借天象生事,便四處尋找異象。吳以晨口中那個蚺部領路人,平日應該經常偷些繡品出去販賣,言語間無意說出了神諭一事,正巧李開年派人四處調查異象,順着那人便查到了蚺部的事。”

    “可想要取得神諭,卻又不想事情暴露,就乾脆殺人滅族,將屍體拋進山澗。”

    祁爍立刻反駁:“可,可是,那那麼多屍體,若,不小心,被發現……”

    “因爲他們篤定此事不會被發現,或者……”段跡堯頓了頓,“他們料定能在被發現前解決此事。”

    祁爍沉默了一會,小聲問道:“那,流王,怎,怎麼會,知道西南,神諭,一事的?”

    段跡堯默默擺首,他也想不明白爲何流王爺在京城會知道西南神諭的事,可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們全然沒有了主意,祁爍懵懵問道:“那,現在,怎麼辦?我,我們該,做什麼?幫,幫流王,暗中,調查?”

    段跡堯即刻否定:“這不是我們能夠摻和的事,無論哪一方弄死我們就像碾死螞蟻一樣,就像流王警告的那樣,想要活命就離遠點。”

    祁爍訥訥:“那,那就,不管了?”

    段跡堯沉默片刻:“絳縣的案子還沒結束,明日你立刻啓程,不要回來。”

    “可,可,你……”祁爍漲紅了臉。

    “我已經不是公門中人,以段家在會州的勢力,李開年他們不敢動我。”段跡堯笑着拍拍他的腦袋,“放心,我有分寸不會摻和進去的。”

    事已至此實在沒有更好的法子,祁爍心中縱有擔心,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他們自保的唯一法子。

    馥鴛樓。

    祁爍走後,吳以晨在內間糾結了很久,現在他和錦衣公子他們也算住在一個屋檐下,自己總是這麼見他就慫可不行,這不敢和他打照面的毛病必須得改改。於是吳以晨拎着衣襬小心翼翼挪動到廳中,王若彬奉命出去不知查什麼去了,只有那錦衣公子坐在榻上若有所思的飲茶。

    “你……”糾結了半天,吳以晨還是打算從自己破冰,因爲看上去好像是自己的問題比較大,“你在想什麼?”禮貌詢問算是打招呼。

    看他就差把害怕兩個字寫在臉上,錦衣公子亦忍不住鬱悶,他到底有沒有那麼兇?

    “你想問什麼?”那公子反問。

    吳以晨下意識搖頭,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來找他破冰的,於是只好硬着頭皮問:“你,叫什麼名字啊?我,我都還不知道呢……”

    “以後少跟祁爍來往。”吳以晨被他沒頭沒腦的話蹙起眉頭,只見那公子噗嗤一樂,“結巴的毛病學的倒是挺快。”

    吳以晨瞬間哽住,去他奶奶的破冰交談!拎着衣襬氣哼哼轉身扔出一句:“不願說就算了。”

    “流淵。”錦衣公子無奈搖頭,人不大氣性還不小,“我姓流,名淵。”

    吳以晨轉頭看他。

    “流水於深淵,是我的名字。”

    “真名?”吳以晨疑惑,“有姓流的嗎?”

    錦衣公子笑笑不說話,吳以晨也訕訕低頭不再言語,挪到坐塌前坐下試圖找新的話題。

    推門聲響起,王若彬疾步走進屋中回話:“少爺,有消息了。”說着看了一眼吳以晨,那公子示意他繼續,便聽他接着道,“底下的人潛進府衙找出了一些信件,李開年與京中官員似有來往,不僅在消息方面,金錢上亦是。”

    吳以晨看着叫流淵的公子,只聽他問道:“西南軍中什麼情況?”

    王若彬又看了一眼吳以晨,吳以晨莫名其妙歪頭看他,流淵衝王若彬擺擺手:“你說你的。”

    王若彬只好接着說:“紅將軍那邊還在查,西南軍中大概另有文章,國公爺一走他們就開始冒頭鬧事了。”

    流淵沉吟片刻吩咐道:“軍中之人背景複雜,爲人狡詐謹慎,知道紅將軍在查勢必不敢動手,傳信給紅將軍,找個由頭率軍離開,讓他們先動手。”

    一隻手緩緩舉起,王若彬皺眉看過去,只見吳以晨舉着胳膊小心翼翼開口:“我能問句話嗎?”

    王若彬:“……”

    流淵好笑點頭,就聽少年語調焦急的說:“那尼亞呢,你問到尼亞的消息了嗎?他在哪裏還活着嗎?”

    王若彬看了流淵一眼,流淵擺擺手王若彬便抱拳退下,吳以晨看向流淵便聽他說:“尼亞不在會州。”

    少年眼睛一亮:“你知道他在哪?”

    流淵點點頭沉聲警告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只想救人,可眼下事情複雜程度不是你能想象的,你的那些雕蟲小技能得逞一次,並不會次次都有好運氣。安心待着,等一切事情平息後我會告訴你尼亞在哪裏,不過在那之前你要先保證自己還活着。”

    吳以晨心情很複雜,這個名叫流淵的男人雖然身份成謎,可他也隱約猜到他身份不簡單,初遇之時流淵對他的態度非常冷漠,甚至有些粗魯和暴力,可不知什麼時候這態度變了,擱在剛開始遇見的時候,他完全不敢想象這個男人會和自己說這些話。

    二人這般對視着,房門忽然被人推開,嬌容哎喲一聲連忙背過身去,吳以晨順手抓起桌上的瓷瓶皺眉端詳,流淵招呼嬌容道:“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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