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身後抵着自己的是什麼,周星曜望着男人臉上猙獰的笑,瞳孔驟然縮緊。

    那抹笑已經和先前完全變了質,裏面全都是嗜血和殘忍。

    這個人會殺了他,這個事實變得毋庸置疑。

    性命受到威脅,周星曜雖然震驚,但理智還是選擇佔據上風,從各種情況來看,對方過去有很多次機會都能隨時要了他的命,然而一直演戲到今天,到現在才終於露出真面目。

    這不得不讓周星曜推測出某種情況,那就是這個殺人魔,不是那種會立刻殺了他的存在,看這個地下室裏那些破碎的屍體,周星曜能夠推測,這個人多半更享受凌虐的快感。

    周星曜低眸往男人手裏握着的槍支上看,幾秒鐘的沉默之後,他問了一句:“你那天救下我,是爲了今天能夠親手殺我”

    疑問的句子,不是疑問的語氣。

    “聰明。”嚴廷眼瞳裏放肆的微笑。

    這算聰明嗎

    只要不是個傻子,都能明白過來吧。

    “這裏的人都是你殺的”周星曜仍舊站得筆直,哪怕性命被人捏在手裏,整個背脊鋼骨挺拔。

    藏青色的軍校服穿在他身上,將他頎長的身材給襯托得淋漓盡致,窄瘦的腰肢被一條武裝腰帶給繫着,兩條筆直的長腿,軍服褲穿在他身上,似乎看不到絲毫褶皺。

    在這之前嚴廷發現他好像沒有這樣仔細觀察過年輕軍校生的身體,這個人,身上的每個地方,都如同最精緻精美的藝術品。

    當這個人來到地下室,左邊牆壁上的那些以前的收藏品,突然之間連廉價品都算不上,完完全全就是垃圾。

    他怎麼現在才遇到這個藝術品。

    不過還好,終於讓他遇到了。

    “別害怕,我不會讓你疼的。”嚴廷往旁邊走了兩步,手裏的槍仍舊指着周星曜。

    他伸手從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瓶藥水起來,跟着遞給周星曜。

    “把這個喝下。”

    聲音聽起來是溫柔的,可眉目裏都是威脅和咄咄逼人。

    周星曜盯着透明的水看了兩眼,水看起來正常,但他能夠猜到這肯定不是普通的水。

    “聽話一點,這樣一來也就可以少受點傷。”嚴廷像是鄰家大哥哥那樣溫柔地說着。

    這個人都要取他的性命還讓他聽話點,周星曜心頭想笑,然後也真的笑了一聲。

    嚴廷挺意外這個時候周星曜還能笑的出來,一雙幽亮的眼緊緊盯着周星曜。

    看到男人在注視他,周星曜擡頭回視過去,那不是害怕的眼神,好像眼前發生的致命危機與他無關一樣。

    接過了藥水,在手裏晃了晃,透明的液體從杯壁上緩緩滑落回去,水面輕微盪漾。

    喝下這杯藥水等待自己的就是死亡,突然之間面對死亡,周星曜內心深處竟真的沒太多害怕,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種念頭,擡起手周星曜仰頭把藥水給喝了下去。

    餘光裏男人看他喝了藥水,目光閃爍愉悅,大概是獵物這麼聽話,接下來又可以有新的玩物了。

    周星曜把藥水喝到嘴裏,喉骨並沒有滾動,突然他瞳孔一縮,下一秒他把藥水給吐了出來,沒預料到這個發展的嚴廷驚了一瞬,也就是那一瞬間的鬆懈,讓周星曜給捕抓到了。

    他猛地衝向男人,在男人舉槍準備扣動扳機射向他身體時,周星曜兩手往前快速一伸,抓住男人的右手,用往前衝擊的力量,拿身體去撞男人。

    地下室空間並不大,周星曜扣住男人拿槍的手,把對方給狠狠撞牆壁上,同時也將男人的右手摜向牆壁。

    嘭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射出槍口,子彈射了個空。

    男人反應速度也快,在周星曜撞上來之後,後背碰到牆壁,劇痛之下他還是往周星曜腹部用力來了一拳。

    這是生死的較量,曾經在學校裏學到的格鬥技巧,此時派上用場。

    在周星曜眼底,他一直覺得兵器更多的時候是一種輔助,不用完全依靠兵器,所以在其他同學都更加訓練武器時,周星曜更喜歡參加格鬥課。

    男人的力量和實戰經驗都在周星曜身上,但他的決心沒有周星曜強,他喜歡這個美麗的藝術品,不想輕易損壞,所以相比起來,反而先發制人的周星曜佔了點上風。

    哪怕是一秒鐘的上風也比沒有好,周星曜將槍支從男人手裏給弄了下來,槍支掉落在地,他立刻一腳踹過去,把槍支給揣遠。

    那張沾滿鮮血的桌子上放置有小刀,周星曜順手撈起一把,揚起手臂就往男人肩膀上插,男人眉頭因爲痛楚而擰起來,但下一秒嘴角裂開,笑得癲狂。他手掌成刀,格擋開周星曜。

    周星曜撞上桌子,把桌子撞翻,上面的東西全都散落在地上,腹部剛剛被男人一拳擊中,疼得他微微彎腰,男人撲過來,抱住周星曜,兩人摔倒在地。

    周星曜被摁在下方,上面的拳頭往他臉上砸,他曲起手臂護住腦袋。

    視線裏男人手抓了把刀朝他刺過來,周星曜頭用力一偏,躲開了刀刃的攻擊,不過臉頰還是被劃了一道小小的傷口。

    他踹開身上的人,滾到一邊,運氣好滾到了手槍的地方,撿起槍接連射了幾槍,有子彈射中男人,不過對方對地下室熟悉,利落躲開。

    拿着槍周星曜往洞口方向跑,朝着階梯上快速奔跑,快跑到洞口時,他的腳讓後面的人給抓住了。那隻手的力道彷彿不是人類的力道,鋼鉗一樣幾乎要把周星曜的腳骨給捏碎,槍沒有子彈了,周星曜被拽得跌在地上,身後的男人臉上留着鮮血,周身也被鮮血染紅了,他站起身,走到周星曜面前,居高臨下地盯着反抗的獵物,褐色的瞳孔在那瞬間彷彿變成了血紅色。

    死神即將降臨,周星曜看着男人兩手拿刀,向他撲過來,他心情突如其來地平靜,他並不畏懼死亡,人類存活在這個世界上,死亡是必然的事。

    或者晚或者早。

    周星曜笑了起來,然而還是有那麼一點遺憾,就這樣毫無意義地死了嗎

    還有很多事都沒來得及做。

    周星曜平靜地接受死亡,然而預料中的死亡沒有來臨,反而是突然間有什麼東西從他身後撲過來,隨後他聽到咕嚕嚕身體滾落到洞底的聲音。

    剛剛還拿着刀準備殺了他的男人,這會已經躺倒在山洞底部,他手上的刀掉落在身旁,似乎摔得很重,掙扎了一會才爬起來。

    然後男人盯着周星曜的身側,瞳孔裏全是震驚。

    有溼熱的呼吸在自己耳邊,那些氣息撲灑在周星曜倮露出來的脖子上,同時有陰影從高處灑落下來,周星曜這會思維彷彿宕機,他擰過頭,對上一張龐然的野獸臉龐,那張臉離自己很近,近到對方張開的大口彷彿再往前近一點,就能將周星曜的整個腦袋都給呑食進去。

    死寂蔓延了好幾秒鐘,然後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破那片死寂。

    周星曜猛烈咳嗽,腹部被拉扯地一抽一抽地疼,咳了好一會才停下來。

    這隻獵豹,周星曜最初只是看到對方的腦袋,隨後注意到野獸的全身,是曾經見過的那一頭,可又讓周星曜有些遲疑,這隻野獸似乎比幾天前體型又大了一些,那雙眼瞳,雖然還是深棕色,可奇異地似乎又閃爍金色的光芒。

    周星曜正疑惑中,野獸轉過頭像是要離開,周星曜拖着難受的身體想跟上去,然而野獸的尾巴突然掃過來,把周星曜給掃到了地上。

    坐在地上,周星曜一臉錯愕茫然。

    和他想象的不同的是,野獸沒有離開,而是走到一旁,直接從地上搬了塊巨大的石頭起來,粗長且宛如鋼鐵的尾巴卷着石頭回到洞口邊,轟地炸響,巨大石頭被扔到了洞口,將整個地下室,已經跌下去的男人埋在了洞裏。

    獵豹邁着優雅而強勁的步伐回到周星曜眼前,泛着金色的眼瞳凝視着周星曜,那雙獸瞳裏映出周星曜的身影,周星曜坐在地上在巨大的獸壓之下,像是身體無法動彈。

    獵豹靠近周星曜,伸出猩紅的舌頭,突然在周星曜臉上舔了一下。

    野獸舌頭上佈滿粗粒,舔過周星曜被刀劃傷的臉龐。

    臉頰上微微刺痛,周星曜控制着沒拿手去擦掉野獸的唾液,他不確定這個野獸的想法,那雙獸瞳裏一片冰冷,讓周星曜覺得自己只是對方的獵物,隨時會被對方給咬破喉嚨。

    周星曜呼吸緩慢,獵豹盯着他,在確認着什麼。

    獵豹的尾巴掃過來,纏在周星曜腰上,下一秒周星曜身體離開地面,一陣天旋地轉後,他落到了獵豹的背上。

    尾巴鬆開,獵豹頭顱往後轉,它又盯了周星曜幾秒鐘,隨後它跑了起來。

    爲免自己跌落下去,周星曜趴伏下去,抓着獵豹身上的毛,這還是他第一次坐在巨大野獸的身上,雖然不確定獵豹會帶他去哪裏,但逃跑肯定是目前最錯誤的做法。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似乎知道周星曜緊緊抓着,獵豹突然提速,在密林山脈間奔跑狂奔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豹豹:哦哦哦,撿到一枚老婆咯

    今天要二更嗎

    我想存稿,這樣明天就開始定時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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