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無柱着柺杖,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加護病房外。
隔着厚厚的玻璃,他只能看到一個瘦瘦的身影,躺在病牀上。
她睫毛緊閉着,小小的一張臉上戴着呼吸機,幾乎遮住了她整張臉。
“你老婆的狀態很奇怪,看不出任何外傷,但就是高燒不退,昏迷不醒。”護士提醒道:“裏面是無菌病房,你只能站在這裏看。”
肖無眼眶一紅,轉過頭看向護士:“她一直沒有醒過嗎?”
護士搖頭:“你們送來的時候,是你失血過多,又有槍傷,還以爲你更嚴重。沒想到你還先醒。”
肖無忍不住將手貼在了玻璃上,沉默了片刻,他還是道:“我必須進去。”
護士替肖無換了無菌服,扶着他進了言汐的病房。
“能不能請您先離開一下,我有幾句話想對我老婆說。”肖無戴着帽子和口罩,有些抱歉的看着護士。
護士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那我就在隔壁等你,你出來的時候叫我一聲。”
“謝謝!”肖無由衷的謝道。
“不能超過十分鐘哦!”護士關門前忍不住再次叮囑。
待護士離開,肖無隔着手套拉起言汐的手。
滾燙的觸感隔着手套彷彿灼傷了肖無。
他一下就明白了護士說的高燒不退是什麼意思。
眼淚奪眶而出。
肖無哽咽的道:“言汐,汐兒,你不是花仙子嗎?你怎麼會生病呢?”
“你告訴我,應該怎麼做才能救你,好不好?”
“你一定有辦法救你自己的對不對?求求你告訴我。”
“汐兒,你醒醒……”肖無握着言汐的手,眼淚滾滾而落:“求你看看我,跟我說句話。”
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護士喚了他兩聲,沒有迴應。
推門進來,看到他握着言汐的手泣不成聲,十分驚訝。
“先生,我們先出去吧。”護士扶起他:“你呆在這裏也沒有什麼用。”
肖無小心翼翼的放下言汐的手,隨意的抹了把眼睛。
一雙桃花眼紅彤彤的。
“她一直都在發燒嗎?”肖無沙啞着喉嚨問道。
護士搖頭:“打了退燒針會好一些,但是七八個小時之後可能又會燒起來。”
肖無由護士攙扶着走出了言汐的加護病房,脫下了帽子口罩和防護服遞給護士,拿起了一旁的柺杖。
護士將他扶到了他自己的病牀上躺好。
肖無靠在病牀上,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可能還得麻煩你,藉手機給我用一下。”
護士毫不介意的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他:“是要聯繫你家人嗎?”
肖無點頭。
“我們全院都很擔心你們醒不過來,聯繫不到你們的家人。”護士開朗着笑着:“你能醒來,真是太好了。”
肖無感激的看着她,道了謝,撥通了肖仙的電話。
“姐。”
肖無第一句話說出口,電話那端就傳來噼裏啪啦的響聲。
“肖無!是肖無嗎!?”肖仙急切的道。
“是,姐,我還活着。”肖無說着,有些鼻酸。
“太好了!嗚,我們都以爲你們出事了!”肖仙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沒事,我受傷了,現在在醫院。”肖無頓了頓道:“但是言汐不太好,她一直昏迷不醒。”
“我在百沙島的醫院,我所有的證件和東西都丟了,你替我準備一份。還有,你馬上聯繫原仁之,告訴他言汐的情況,要他也馬上過來。”肖無叮囑道。
掛了電話,他把電話交還給護士:“我所有的東西都丟了,等我姐姐過來以後,所有的費用我都會補付的。”
護士點頭,遞給他一張表格和一支筆:“這張入院登記單你先填一下,我們要入檔。”
肖無接過筆,填下了自己的名字。
“原來你叫肖無。”護士笑着說,等他填完,又遞給他一張:“這是你老婆的,你也填一下吧。”
肖無點頭,拿着筆寫下言汐的名字,血型不知道,證件號碼不知道,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
他沮喪的將只填了個名字的表格遞迴給護士:“抱歉,這個表我填不了。”
護士奇怪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嗎?你不是她丈夫嗎?”
肖無定定的看着護士,隨後苦笑:“我也希望我是,但我們目前還只是男女朋友。”
“啊?”護士驚訝的道:“那可不行,你不是患者的直系親屬,患者又一直昏迷不醒,很多事情你都不能簽字。”
肖無點頭:“我知道,所以我已經叫她弟弟趕過來了。”
護士這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你好好休息。”
肖無術後虛弱,失血過多。
剛纔強撐着下牀,此時也累的冷汗直流。
他轉頭看向碧空如洗的窗外,茂密的棕櫚樹林和嬌豔的美人樹環繞在醫院四周。
百沙島四時花開,長夏無冬。
言汐說她是靈力透支被反噬了。
要怎麼做才能救言汐呢?
肖無緊皺着眉頭,在憂慮重重中,沉沉的陷入了睡眠。
他再醒來時,耳畔有嘈雜的說話聲,眼前還有人影憧憧。
努力的睜開眼,撐坐起來。
“醒了!”一身亮綠色休閒套裝的肖仙欣喜的圍了上來。
肖無環顧四周。
狹窄的病房裏圍着不少人。
肖仙坐在他右側的牀沿上。
原仁之和楊揚坐在他病牀左側的兩張木凳子上。
倚窗處還站着鄭律師、湯姆、老吳。
肖無看着原仁之陰沉的臉色,喉頭一哽:“對不起,仁之。我沒照顧好言汐。”
原仁之蹙眉,良久才憋出一句:“活着就好。”
“我們剛纔已經跟醫生溝通過了,你和言汐都是撿回來一條命!再晚一點,你的傷口就重度感染了!萬一引起敗血症……·”肖仙強顏歡笑道:“還好這個槍傷只是擦傷,手術做的很順利,感染也控制住了。”
見肖無不說話,肖仙又道:“言汐一直醒不過來,各種檢查都做了,我們正在商量是不是辦轉院?”
肖無沒答話,轉過臉目光灼灼的看着原仁之:“仁之,言汐有沒有跟你說過,她有什麼地方和別人不一樣?”
濃眉大眼的小原董目光中滿是疑惑:“沒有吧。”他將視線移到楊揚身上:“你跟我姐住在一起那麼久,她有跟你說過什麼嗎?”
楊揚也是茫然的搖頭:“沒有什麼不一樣啊。言汐姐就是不太喜歡社交,總喜歡蹲在花房裏。”
肖無聞言,眼睛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