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來的話。
像是平地一聲驚雷。
讓司空九、清風劍以及混沌三葉草同時怔住。
八荒鼎更是呼吸急促起來。
它意識到了什麼，顫聲道：“大帝，您……在嗎？”
沒有迴應。
八荒鼎聲音哽咽：“大帝您肯定在！我相信您一定還活着，我一直在等您。”
厲八荒。
來自於六翼神族。
於第十七紀元成帝。
在過往一輪迴的一百帝境中，厲八荒在仙域的存在感極低。
不過因爲他睚眥必報的性格，不同版本的仙域典籍中又都有這麼一句——
心胸寬廣厲八荒。
睚眥必報厲神皇。
畢竟厲八荒成帝后的唯一一戰，便是將昔日追殺過他的聖地覆滅。
之後。
再未殺過一人，盤坐於北方仙域的海眼禁地，直至隕落。
但徐來深知厲八荒絕對是最被仙域低估的帝境，這位厲神皇的真實戰力，絕對能排入帝境前五！
所以。
徐來進入海眼後。
哪怕明明察覺到有視線注視着一行人，也始終沒有主動捅破這層窗戶紙。
而是帶着司空九一行繼續下潛，直至靈氣消耗至僅剩不到兩成，徐來這纔開了口。
“大帝，您不要拋下我……”
明明八荒鼎也是八十多個紀元的‘老器’了，卻像是個孩子般痛哭起來。
哭聲讓司空九也忍不住偷偷抹着眼角。
即便是傲嬌如清風劍，也沒取笑八荒鼎，而是心有慼慼然。
換位思考。
如果是徐來踏入禁地失蹤，她枯守八十多個紀元。若能再次相見，清風劍恐怕也會泣不成聲……
纔怪！
清風劍器靈絕對會斬出清風劍意，讓徐某人知道什麼始亂終棄的下場。
“嗯？”
徐來挑了挑眉，怎麼有股莫名其妙的殺意籠罩而來。
只是他並沒有當回事，畢竟近段時間他與天庭在仙域覆滅太多聖地，還讓他們獻出質子。
被記恨很正常。
不被記恨纔有問題。
“大帝，您不在這些時日，我一直守着六翼神族，他們也爭氣，如今人口過了三百萬，繼承你血脈的嫡系一族更是足足有二十萬！”
“雖然附屬聖地縮減爲二十個，但全部都是忠於大帝您的，還有……”
八荒鼎一邊哽咽一邊訴說。
它並不是想要得到大帝的誇獎，只是單純的想要訴說這些年來做的事。
且告訴大帝。
它一直在等他。
或者也可以理解成，八荒鼎想要得到一種‘我做的事並非沒有意義’的認同。
只是暗中的帝境依舊沒有說話。
司空九遲疑道：“可能不是歷八荒，說不定是其他帝境。小八你收收情緒，不然一會多尷尬。”
混沌三葉草深以爲然的點點頭。
八荒鼎在這掏心掏肺的，萬一在這深井之下的帝境並非歷八荒，那豈不是當場自閉？
如此，也有對方不開口的理由了——
怕八荒鼎尷尬！
“你給我閉嘴！”
一向夯夯的八荒鼎離奇憤怒道：“除了神皇，其他帝境怎麼可能存活數十紀元之久？我家大帝，寰宇無敵！”
“呵呵。”司空九皮笑肉不笑。
混沌三葉草看熱鬧不嫌事大：“清風大帝，若是我，我可忍不了別人帝器這麼囂張。”
徐來斜睨它一眼：“若我是一株靈株，我會擔心多嘴的後果是被煉丹還是熬煮成湯。”
“……”混沌三葉草。
堂堂帝境，居然威脅一株天材地寶。
這像話嗎？
這不像話。
但三葉也不敢再多說一句，弱弱的縮到司空九身後，雖然這個傢伙也對它不懷好意。
最起碼能留一條命不是？
“大帝，帝殞紀已至，您真的不打算在亂世之中尋得一線成仙機緣嗎？”
八荒鼎情緒激動：“只要能踏入界門，定能成就長生果位！”
徐來眯起眼睛。
司空九面上情緒漸漸收斂，變得冷漠起來。
就連清風劍也內斂所有氣息，但劍意卻在劍內瘋狂醞釀，隨時都會出手。
“咕咚”
混沌三葉草感應到這劍拔弩張的氣氛，躲在司空九身後一句話不敢說。
只有每隔十個呼吸落下一次的靈液瀑布，嘩啦啦墜落中被井壁吸收。
除此之外。
深井之中安靜的有些詭異。
終於。
一道略顯滄桑的聲音響起：“本尊無疑證道長生，清風道友切莫介懷小鼎所言。”
小鼎。
聽到這熟悉卻又陌生到八十幾紀元未曾出現過的稱謂，八荒鼎險些淚崩。
它是可以壓塌星空的八荒鼎。
但在神皇眼中，卻永遠是最開始那隻小巧玲瓏的小鼎。
“哦？既無成仙的念頭，那爲何藏於暗中不肯現身。”
司空九雖然是三五歲孩童模樣，但畢竟曾是第一紀元的帝境，氣勢是絲毫不輸的。
與平日的卑躬屈膝完全不同，一股恐怖的氣息自他身上不斷蔓延出。
“大帝……”
八荒鼎淚眼婆娑。
漫長的沉默。
靈液瀑布再度嘩啦啦落下。
等到全部被井壁吸收完，才終於有聲音傳來：“也罷。”
井內空間變換，眼前驟然黑暗。
徐來與司空九並未慌亂，他們知道這是非帝境無法施展的‘領域’，或者說是自身所創造的一方小世界。
在這方小世界，創造者就是神。
小世界的空間並不大，比地球小了近一半，而且大部分地方都是霧濛濛的狀態，只有最核心的區域未被白霧籠罩。
那裏盛開着無數朵潔白的白月花。
白月花不是靈株，只是很普通的凡花，在四方仙域十分常見，尤其是在荒廢的田地中。
歷神皇的領域世界竟然這般樸素，着實讓混沌三葉草大喫一驚。
不說金碧輝煌，但弄個讓自己舒適些的環境還是很容易的吧？
比如地面用價值無法計算的仙土鋪就，再栽種上各種靈株做伴，每天一起曬曬太陽聊聊天，日子多愜意呀！
倒是徐來與司空九沒有任何意外，他們二人的領域空間也十分簡單。
或者說，大部分帝境都是如此，只有極少數帝境纔會弄的花裏胡哨。
畢竟成帝這一路上什麼沒享受過，什麼沒經歷過？
平平凡凡才是真。
徐來目光向前看去，被一片白色花海簇擁着的，是一位盤膝而坐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