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帝尊徐來小說 >第九百三十二章
    阮棠聽的出神。

    虞歸晚等人也緘默靜聽。

    阮嵐鼻子一酸,突然很想那個總是氣她到半死的臭姐夫。

    明明那麼壞,怎麼就突然躺到了地下,不是說禍害遺千年麼?臭姐夫明明還很年輕的。

    阮嵐悄悄抹掉眼角淚水。

    其實這些日子她也很傷心,之所以沒心沒肺大口喫飯按時睡覺,無非是掩飾內心的難過。

    痛苦的人已經足夠多了,總要有人成爲太陽,帶領痛苦者走出黑暗。

    阮嵐。

    願意做這一束光。

    阮嵐打起精神,略微嫌棄道:“姐,別聽了,我們走吧。說書先生講的太過誇張,平掉九王殿又不僅僅是臭姐夫一個人的功勞。”

    “聽完吧。”

    阮棠溫柔笑了笑,熟悉的溫柔笑容明媚到讓阮嵐世界都晃了晃。

    “啊,好……”

    阮嵐吶吶應道,心中狐疑姐姐大人莫非從悲傷中走了出來?

    阮嵐思索之際,那一樓的說書先生也唱完小曲,在周遭一片遺憾與緬懷的嘆息聲中,向諸多看客抱拳一拜後,孤單揹着包袱走出酒樓。

    秋月城中有不少酒樓,說書先生在這家酒樓說完後,又去了另一家。

    同樣的一段故事與小曲,說了唱了整整一天。

    而阮棠。

    也跟着聽了一天。

    天色漸晚,在城鎮最角落酒樓講完今天最後一場故事的說書先生沒有着急離開。

    而是自掏腰包買了一盤下酒小菜,取出包袱中早已備好的酒水,默默喝着酒。

    說書先生年紀很大,身着滿是補丁的黑色長衫,看摸樣已經六七十歲,體內沒有任何靈氣,是個不折不扣的普通人。

    喝酒時也僅僅只是小抿一口,面上露出十分知足的表情。

    他一邊拍着長衫下的大腿,一邊搖頭搖晃,哼着那首唱了一整天的小調。

    期間有不少沉迷於故事中的修士或普通人,主動上前交談,老者也會笑着附和一兩句。

    只是對於他們額外的打賞,卻分文未取。

    “老先生怪的很,來此城三天了,每家酒樓都走一遭,講清風大帝的事蹟。不收打賞,不接饋贈,每場演出只收一片銀葉子。”

    店小二面上含笑,說道:“所以各位老爺們,就別叨擾老先生了。”

    “原來如此。”

    不少人恍然,不再多做無用功,遙遙舉着酒杯一敬,說書先生也會回敬。

    酒樓靠窗的位置。

    阮棠一行人坐在此處,點的是兩盤牛肉與一壺酒。

    阮嵐一邊喫,一邊埋怨道:“姐,跟着跑了一整天,喫完該去了。”

    “小姨,食不言寢不語。”徐依依糯糯道。

    “哈?”

    阮嵐雙手用力捏了一把外甥閨女的臉蛋,皮笑肉不笑道:

    “你這小丫頭,還敢教訓小姨了?我是擔心你娘觸景生情懂不懂。”

    “錯了,錯了小姨。”

    徐依依疼得淚眼汪汪。

    虞歸晚扶額:“阮嵐,別欺負依依了。”

    徐平安沒有理會小姨與姐姐的鬧騰,而是直勾勾盯着說書先生。

    後者似有所感,向徐平安頜首微笑,只是那滿頭白髮在昏黃燈光中格外顯眼。

    “老先生,清風大帝的故事我祖上那輩子就開始聽了,能不能講點新鮮的?比如八荒大帝,金石大帝。”

    有人起鬨道。

    有些醉醺醺的說書先生嘿笑一聲:

    “我啊,來自東荒域的一個偏僻小國石國,那裏富饒寧靜,從未被戰火席捲,是世外桃源。”

    聽到說書先生開腔說以往。

    鬧哄哄的酒樓漸漸安靜下來,只有燭火噼裏啪啦燃燒的輕微聲響。

    “三十年前,有隻妖獸在石國大開殺戒,根本無人能夠制服,爲了活下來,石王爲了民衆活下去,主動獻祭童男童女供奉住那隻妖獸。但暗中,卻派了太子殿下向外界求援。”

    “石國邊緣有座仙山,每年向其進攻各種靈株,太子在山門前跪了幾天幾夜,可那些宗門不但沒有出手,反倒瞧見妖獸實力強橫,主動將求援之事說出。”

    “妖獸大怒,石國生靈塗炭。”

    “其實能理解,仙域本就弱肉強食,一個連築基修士也不曾出過的小國,誰會放在心上?”

    說書先生聲音漸漸嘶啞:“那些宗門不但沒有出手,反倒瞧見妖獸實力強橫,主動將求援之事說出。妖獸大怒,石國生靈塗炭。”

    “太子急忙趕回石國,親眼看到父王與母后死在眼前,尚在襁褓中的妹妹成爲妖獸口食。”

    說書先生握緊拳頭,慘然一笑:“太子好恨,恨自己不是修士,恨自己沒有靈根,恨自己不能殺掉這頭妖獸。”

    “你們說,飽讀聖賢書卻手無縛雞之力的太子,應該怎麼辦?他能怎麼辦!”

    “……”

    酒樓內無人回答。

    但所有聽衆呼吸皆沉重起來,阮嵐更是握緊拳頭,恨不得親手殺掉那頭妖獸。

    桌邊燭火搖晃。

    阮棠視線低垂,指尖繞着酒杯輕輕轉着,就聽說書先生顫聲道:

    “故事到這裏,沒有天降的神兵,也沒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客,石國沒了。”

    “石國百萬戶,全沒了。僅剩下太子一人苟活,那妖獸要讓太子一輩子活在絕望與黑暗中。”

    說書先生手掌顫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拍桌而起:“我啊,讀了一輩子聖賢書,方纔知曉百無一用是書生。”

    “我揹着行囊走過了一城又一城,一國又一國,卻連東荒域也沒能走出,卻也知在仙域命賤如草芥。”

    “後來有一天,我在秋月城遇到一位中年男子,我倆一見如故。他酒後說自己曾給某位大人物扛過旗,吹噓清風大帝乃仙域第一帝。”

    “我說,清風大帝這麼厲害,天庭是仙域第一道統,爲何保不下一個石國?他沒辯解,只說了一聲對不起。”

    說書先生坐下身子,情緒漸漸平復下來:“其實我也知道,仙域很大,大到天庭與清風大帝根本管不過來。”

    “太陽底下無新事,哪天不死人啊?哪天都在死人,這不……清風大帝也死了。”

    說書先生笑了笑:“我始終想不明白,他可是號稱帝之中尊的清風大帝境,正值壯年,怎麼會死在天外天?”

    “知道前幾天我才明白,他是爲了仙域而死,爲了我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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