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絡腮鬍大漢還是抱起酒罈子一口喝下，他已經跌落谷底。
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也沒有什麼是不可講的。
“咕咚咕咚”
烈酒入喉，絡腮鬍大漢只覺得四肢百骸有暖流在涌動，舒服的他恨不得長嘯出聲。
好酒。
這罈子酒至少價值一枚上品靈石，甚至可能還要更貴！
喝完第一口。
絡腮鬍大漢嘴饞的很，卻沒有再喝第二口，而是看向徐來，等待對方的要求。
“關於死去的仙尊。”
徐來開口。
大漢是個聰明人。
徐來很願意跟聰明人交流。
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省卻很多麻煩。
“……”
絡腮鬍大漢瞬間清醒，他下意識將酒罈向外一推。
只是目光閃爍間又暗暗咬牙，將酒罈子重新抱在懷裏。
他本來不想說的，但這酒實在是太香了，香到讓他實在不忍心放棄。
“沒關係，說不說這酒都送你。”徐來倒是不甚在意。
當他踏過尊者境，燃起人族萬丈運燭時，打破了天地對人族天賦的枷鎖，或者說是對人族修煉天賦的詛咒。
從那一刻開始，在過往紀元沉睡於道蘊中的人族天驕，在這一世紛紛甦醒。
人族的萬丈運燭越來越多，後來有了十萬丈，百萬丈……
各大仙域道統與聖地紛紛招納人族修士，這個種族的天賦在清風紀元簡直強的可怕。
並且不怕死！
各種絕地、禁地搶着進入，只要能夠提升境界，刀山火海連眉頭也不帶眨一下。
短短几萬年，人族在仙域有了一席之地。
不僅僅是因爲人族出了大帝，更因爲這個族羣有足夠多的強者。
短短几萬年踏入仙尊與準帝境的人族妖孽且不說。
在短時間內踏入神橋、尊者、天尊境的人族修士，亦是人族的未來，更是基本盤。
等到一百萬年過去，清風大帝仙逝後，這批天驕們會成長到怎樣的高度？
所以看到後來者，徐來也願意幫一下。
這壇酒可以幫絡腮鬍大漢恢復境界，重塑根基。畢竟一個仙尊苗子悲慘落幕，實在令人惋惜。
……
徐來的好意。
絡腮鬍大漢並沒有全盤接受。
世界上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對一個陌生人好，錢財權情總會圖謀一樣。
絡腮鬍很懂。
所以他開了口：“道友，可否方便借一步說話。”
“嗯。”
徐來點頭。
絡腮鬍結賬，二人離開酒樓。
跟着絡腮鬍大漢左拐右拐，竟然從城池的一條密道出了城。
徐來也沒問爲什麼，平靜跟着。
出城十幾裏。
確定周遭沒有人跟蹤或監視後，絡腮鬍大漢纔開了口：
“我本是御雷宗的尊者長老，跟着宗門內的一位天尊進入禁地……”
“十萬裏禁地？”
徐來挑眉。
白雪花方圓十萬裏爲禁地。
仙尊境之下入之必死，他們竟然進去了？
“是打算進入。”
絡腮鬍大漢咳嗽一聲：“在還有一段距離時，我們遇到了妖風。十幾位尊者……”
說到後面。
大漢面色涌現蒼白與畏懼。
他抱着酒罈子喝了一大口酒，似是想喝酒的方式來消愁心底的恐懼。
“不是我實力強，更不是我跑的快，是因爲我是最後方的補給，是殿後的那個。”
“一旦捲入那妖風，沒有人能活下來……”
“帶隊的那位天尊只剩半截身體，爲了活命燃燒元神與壽元跑了幾十萬裏，可還是氣絕而亡。”
“你可曾見過這種絕望場景？”
絡腮鬍大漢慘然一笑：“那可是天尊境啊！”
“沒見過。”
徐來搖頭。
他要殺的天尊也好仙尊也罷，沒有一個能跑那麼遠的，撐死兩三萬裏就魂歸輪迴海，死的透透的。
“我從天尊死的地方找到一枚玉簡，上面記載着宗主雷風雲與其他聖地聖主進入禁地。有一位……已經死了。”
“我們這行人是去禁地邊緣調查的，禁地中似乎發生了什麼變故。”
絡腮鬍大漢癱軟坐在冰原上，他又喝了幾大口酒，絕望道：
“玉簡中還有宗門內大人物的推測，說妖風會席捲百萬裏絕地，待在這裏的人全都會死。”
有仙尊已經死了。
那青丘那位……
徐來視線低垂：“人總要死的，任何生命都一樣。”
“白雪花不就沒死？存活了一百紀元，真他孃的XX！”絡腮鬍大漢口吐芬芳。
“呼——”
沒有任何波動的平原忽然傳來獵獵風聲。
風並不大，十分輕柔，卻讓絡腮鬍大漢瞳孔倒縮：“起風了……妖風來了，它真的來了！”
他本能站起，撒腿跑回補給城池中。
但等他進入安全地帶大口喘息時，意識到不對勁，不由回頭看去。
只見那位贈酒的年輕男子不僅不跑，反倒是迎着妖風慢慢走去。
“你瘋了？快回來！”
大漢歇斯底里的嘶吼，只看到那年輕人被妖風吞沒。
然後眼前一片白茫茫，什麼也看不到，因爲妖風向這邊吹來了！
四座雪山擋住大部分妖風，少部分從山體縫隙涌進來的妖風則被城池陣法所擋住。
陣法金光閃爍。
如同一隻倒扣着的碗。
“呼……”
絡腮鬍大漢呼吸凝滯，額上汗水滾滾落下。
他看到金色陣法竟然出現了裂紋，刻印陣法的城牆磚塊更是崩裂不少。
陣法雖被損壞部分，好在勉強擋住了。
只是絡腮鬍大漢的心情越發苦澀。
完了。
御雷宗大人物在玉簡中的推測是真的，妖風會殺死所有進入白雪花禁地的人。
以往，可從未聽說過妖風會吹到補給城。
……
若是站在白雪花禁地上空看，這妖風並非是局部的，而是從正中心的區域呈波浪狀向四周擴散。
也就是說……
以白雪花爲中心，方圓百萬裏皆被妖風所籠罩。
整片天地雪白蒼茫，視線可見度不足半米，神識亦是無法探出太遠。
徐來揹負雙手，閒庭信步。
這讓修士聞風喪膽的妖風並未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因爲風剛吹到徐來身周十丈時就消散了。
“這風……有些奇怪。”
徐來皺眉。
妖風中並沒有什麼生物或者恐怖的氣息，是如何吸取修士生命精元與靈氣的？
他伸手一抓。
一團風被徐來握在手中。
頃刻間。
淡淡花香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