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意悄悄舒了口氣,轉身就要離開,卻又聽到他在背後道:“你救過嫺兒,本宮可以不殺你,若是樓衍死了,你可以來找本宮,雖不能明媒正娶,後院卻也有你的位置…”

    魏如意脣瓣浮起一抹薄涼,轉身鄭重看他,淺笑:“勞殿下費心了,如意已與尊上定下三生之盟,他若死了,如意也絕不苟活。”說罷,看着他變得複雜的目光,行了禮,才快步轉身離去。

    方纔這樣諷刺他,魏如意甚至都擔心他會不會怒極而對付自己,但他上一秒還在追思平王妃,下一秒便能對自己說出那樣隱晦的話,便一陣陣噁心。所謂謙謙君子,真也不過如是。

    從太子處離開,魏如意擡眼就瞧見了小湖對岸的陳言袖,收拾了下心情,便笑着走過拱橋到了她身邊。

    “沒事吧。”

    “沒事。”魏如意回頭看了眼,太子已經離開,這纔跟陳言袖道:“我們去玩兒吧,今兒雖然不能十分熱鬧,但肯定有雜耍的戲班子。”

    魏如意興致勃勃的拉着她就往前頭去了,衍哥哥說了,今兒她不論如何,也不能多管閒事,既如此,她就先讓自己分分心吧。

    不遠處的竹林後面,灼華替對面的姜棣倒好茶,才道:“皇兄放心,一切準備妥當,今天一定會萬無一失。”

    姜棣朝灼華望去的方向看了眼,姍姍來遲的瑞王妃齊箏正被人扶着臉色晦暗的走了過來。僅僅是小半年的時間,當初活力四射的少女,如今只剩下死氣沉沉,一雙眼珠子充滿了怨毒,叫人多看一眼都不不舒服。

    “她是枚好棋,一定要好好利用。”

    “皇兄放心,不用我吩咐,齊箏控制不住的嫉妒也早已將她的理智給燒了,如今我要做的,不過是在幫她一把的基礎上,讓她跟魏如意同歸於盡罷了。”灼華抓着茶盞手慢慢收緊,直到茶水潑出來燙到了她的手,她才終於鬆開。

    姜棣滿意的看着她:“很好,如今離了賢妃,你辦事越來越利落了。今日務必要取了柔嘉的性命,你該知道吧。”

    “皇兄放心,絕不會出差錯。”灼華聽到‘賢妃’二字,便不自然的轉過了頭去,怕姜棣看到她眼底的情緒。聽聞幾日過去了,賢妃娘娘還沒死去,興許是好人自有好報,讓她還能多活幾日吧。

    姜宴一直在暗處盯着姜棣和灼華,後來又看到齊箏出現時,才知道小衍所料果然不錯,這兄妹二人又要用卑劣的手段害人了。

    “王爺,要不要提醒一下灼華公主?”一側的太監問道,畢竟灼華自從寄養到賢妃名下後,跟姜宴關係一直不錯,姜宴也十分疼這個皇妹。

    可話才問完,小太監就感覺到了姜宴身上溢出的一股殺氣。

    小太監會意,立即行禮:“是奴才多嘴,還請王爺寬恕。”

    “罷了,今日的事你們都盯緊一些,別出了紕漏。”姜宴寒聲吩咐。

    小太監立即應下,等到姜宴離開了,才立即退下去辦事了。

    臨近中午時,柔嘉貴妃才伴駕到了御花園一旁的平芳殿來,衆人入座後,齊齊賀壽恭喜。

    皇帝許久沒像今天這麼高興了,瞧着躺下的兒子兒媳們一個個滿面笑容,再看后妃們一個個也是高高興興,臉上的笑容就更大了些,柔嘉幾次端來的酒他都是一飲而盡了。

    大殿裏歌舞昇平,觥籌交錯間,魏如意只瞥見這在場的這幾位皇子們各懷心思的眼神,默默垂眸,將杯中裏熱水輕輕抿了一口。

    “如意,你看門口左邊的宮女。”陳言袖忽然湊到魏如意耳邊道。

    魏如意下意識看過去,就見個小宮女正目光緊張的四處看着什麼,看了一圈確定無人注意她後,才悄悄跟旁邊的宮女說了幾句便退了下去。

    那宮女,是柔嘉貴妃的人。

    她手心微緊,想起身,卻聽姜宴低聲道:“別動。”

    魏如意忍住沒動,但姜宴說完後,沒解釋,只笑着繼續欣賞歌舞,時不時還要跟太子和蕭王來幾次明刀暗槍。

    大殿裏,大公主小公主都乖乖的低頭用膳,最受寵的灼華坐在姜棣身旁,看到魏如意蠢蠢欲動,嘴角微微揚起,垂眸喝酒。

    “到底還要等多久?”齊箏坐在灼華身邊,忍不住問道。

    “別急。”

    “你總是別急,你自然不急,你還是未出閣的姑娘,不似我,夫君沒了,孩子也沒了,卻還要看原本屬於我的東西被人搶走,看她幸福美滿!”齊箏句句話都淬着毒,也恨毒了魏如意,在她看來,國師夫人的尊榮本該是她的,如今懷了孕幸福坐在這裏的也該是她,她覺得這一切的苦難,都是因爲魏如意。

    魏如意察覺到齊箏怨毒的目光,擡眸與她對視一眼,珉脣淺笑。

    但就這個魏如意自覺非常小心溫柔的笑容,都被齊箏解讀爲挑釁。

    終於,歌舞停了下來,太子提議:“父皇,兒臣聽說民間賀壽,都會玩一種遊戲。”

    “哦,什麼遊戲?”皇帝看着他,目光格外柔和些,畢竟這個兒子,是他親手帶大的,跟別的所有皇子都不一樣。就算因爲平王妃的事,可他覺得,如今太子之位都給他了,他應該要滿足了,這個壽宴,說不定是他們父子緩和關係的契機。

    太子淺笑,已經學會了掩藏自己的情緒,道:“父皇可以派人在這宮裏或是御花園各處藏好密信和寶藏,由這裏的大家去找,找到的,便給予密信裏所寫的賞賜或懲罰。”

    姜棣也跟着起身:“兒臣覺得這個也有意思,這樣吧,兒臣剛得了一套《永樂大典》的孤本,也拿出來做寶藏吧,誰找到了,便是誰的。”

    衆人聞言,紛紛躍躍欲試。

    皇帝看了眼姜宴,笑問:“宴兒以爲如何?”

    “兒臣也覺得甚好,不過兒臣可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能拿出來,就只能去找找父皇藏的寶物了。”姜宴笑道。

    姜棣眼眸微微眯起:“本王瞧着七弟妹頭上那支穿花蝴蝶的金簪便極好,不如拿它來做藏物。”

    姜宴目光微動,民間也沒有現拿女子貼身飾物做彩頭的,四皇兄是在威脅自己麼?

    不等他開口,陳言袖便已經取了簪子下來,還順道取下了手腕上兩個鐲子:“這些都用來做藏物吧。”她得體笑看着姜棣:“不知道四皇兄覺得如何?”

    姜棣看她如此落落大方,倒顯得自己落了下乘,淡淡一笑:“七弟妹大度,自然是好的。”

    皇帝瞧着,沒出聲,在他看來,兄弟之間偶爾有口舌很正常,況且畢竟是親兄弟,打斷骨頭也還連着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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