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收回被他捧在手中拭擦的腿,卻發現那隻腿竟然像灌了鉛一般的沉重,根本不聽他使喚了。

    “本來以爲你能夠一直昏睡,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清醒過來了。”

    許傾落抿了抿脣,在琅晟那嚴厲的目光下,落落大方的勾了勾脣。

    剛剛確實是她將琅威趕走,自己取代琅威上手替他用鹽水擦拭清洗傷口,也確實是她爲了不讓琅晟反抗,爲了減少他的痛楚而一根銀針紮在了他的昏睡穴上。

    琅晟的脾性她最清楚不過了,是個正人君子,也十分信奉男女授受不親這一套,要是她剛纔不紮了他的昏睡穴,只怕他寧願傷口腐爛化膿也不會讓許傾落碰一下下。

    “許姑娘,男女授受不親,許世伯將你留在這兒,我”

    “你什麼都不要做,躺着就行,你什麼都不做,還怕我對你做什麼麼”

    許傾落說完,坐在牀邊的身子一個前傾,湊到了琅晟面前,緩緩一笑,冷靜如水的眸子注視着他。

    “荒唐”他急忙扭頭不看她。

    “我什麼都不會做,前提是你乖乖躺着。”

    見到琅晟那一張英俊正經的臉上露出了難堪的緋紅,許傾落放下手中的帕子,從牀邊站了起來,“至於我剛剛做了什麼除了幫你治療傷口,還能夠幹什麼,我只是沒有想到,你居然這麼快就醒了,下面的治療會更痛,你怕不怕痛”

    許傾落的聲音裏帶着些許異樣的情緒,一邊說着,一邊因着不自在而無意識的摩挲着自己的指尖,她忘記了,自己的手現在正放在琅晟光裸的腿上。

    屋子中現在只有孤男寡女兩個人,昏黃的燭火下,少女有些倔強的側顏,暈染着一層絢麗的光,加上她那一聲有些纏綿味道的,滿含着關心的怕不怕痛。

    從來沒有人問過琅晟怕不怕痛,他是大將軍,戰場上身經百戰,拼殺出來的一品飛馬將軍,所有人都覺得他是鐵打的銅鑄的,所有人都覺得他定然是不怕痛的。

    但是

    琅晟心底驀然一動,一時間,燭火下少女影影綽綽的側顏,居然讓他移不開目光。

    彷彿突然間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在不受到自己控制的改變着。

    他的的手忍不住握緊。

    “放手”

    終於,他吐出了兩個字的聲音緊繃,像是繃緊到了極致的弓弦,只要再輕輕的推拉一下,就會崩斷。

    “我說了,我是在爲你清洗傷口,你不是也同意我幫你醫治嗎”

    許傾落聽得出他聲音中的些許憤怒,只是她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發火,

    “男女授受不親。”

    琅晟將這幾個字慢慢吐出,讓許傾落給他看傷開藥是一回事,讓她這樣給他清理傷口又是另外一回事。

    許傾落是許世伯的女兒,並且她今年甚至不到及笄之年。

    這樣的女子,怎麼可以跟自己有糾纏。

    琅晟在心中告訴自己,然後一個猛的要坐起身子,支撐着已經麻木的傷腿從許傾落身邊移開。

    許傾落看着琅晟刻意避過她目光,繃着的臉,心底升起了一股子委屈:“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我現在只是醫者,是爲你治療的醫者,我現在做的,都是爲了你

    “那你出去”

    琅晟打斷了許傾落的話語,伸手指着門外,眼神如冰,嘴角繃的極緊:“我不要你碰,請出去”

    許傾落看着對她冷冷命令出聲的琅晟,才發現前一世的琅晟從來都沒有這樣對過她,就連那時候她與楊雲平做出了那種事情,然後再見的時候,他都沒有對她發這麼大的火氣。

    也就是這一刻,她更恍然覺悟,前一世,琅晟可真真是將她放在了心尖上寵着的。

    而她竟然做出了那種事情

    這一世,歷史絕對不能再重來,琅晟,她也要守着,死死的守着。

    見到琅晟發火,她也不再裝淑女了,猛的站起身子,加重了語氣對着他說道:“我不出去,你有本事現在自己站起來把我趕出去,否則的話,你乖乖的讓我給你清理治療傷口”

    說着話,她就彎腰拿起另外一塊乾淨的帕子,放進水盆中使勁的清洗了起來,麻利痛快的動作表明了她要是琅晟不能自給起來將她趕出去就一定要給他清洗傷口的決心。

    琅晟見着許傾落那絲毫不在意他話語的樣子,頓時有些無語,對着外面冷冷的喚了一句:“琅威馬上給我滾進來”

    本來就一直躲在門外不敢走開也不敢進來的琅威,在聽到琅晟這彷彿帶着極致怒意又拼命壓抑的喊聲之後,慌張的跑了進來:“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你替我清理傷口,請許小姐出去。”

    琅晟看着琅威那驚慌的眼神,自己也覺得自己發這麼大的火沒有道理,強自平息了心底那股子無名火氣,緩聲卻堅定的吩咐着。

    琅威聽了琅晟的話,目瞪口呆,看了許傾落一眼,有些手足無措。

    “小威,幫我按住你大哥。”

    許傾落勾起一抹冷笑:“我是大夫,這裏我說的算,如果不想要你大哥真的成了瘸子的話,接下來的時間,你就給我把他按住了”

    琅威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按住了琅晟要撐起來的身子。

    現在這個緊要關頭,大哥的腿纔是最重要的

    所以,許小姐的話,是一定要聽的

    “琅威,你”

    琅晟不敢置信一向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弟弟這麼聽許傾落的話,下意識的便要掙扎,即便是重傷在身,他的力氣也不是琅威能夠抵禦的了的,所以三兩下的就已經把琅威的手甩開了。

    琅威都快哭出來了。

    就在這時候,許傾落手中銀針迅速的落在了琅晟的身上,一針下去,男人的身子發軟,便使不出力氣了。

    “你又做了什麼”

    渾身疲軟的琅晟瞪着許傾落,身子軟軟的半倚靠在牀頭。

    “如果讓你全身不能動的話,會阻礙血脈運行,會對我給你的治療造成阻礙,不過現在你腿軟手軟的,不耽誤我治療。”

    許傾落挑脣微笑,既然琅晟不喫軟的,那隻能夠來硬的了,反正對方憤恨的眼神,看着看着也習慣了,看多了還別有一番趣味兒。

    接下來的時間裏,頂着琅晟憤恨的眼神,許傾落拿出了琅晟自己一開始刮骨的那把匕首,在燭火上燒灼了很久,然後親自爲琅晟那已經清理乾淨了的傷口,刮骨。

    不知道是許傾落真的更擅長還是琅晟心理作用,理應萬般痛苦的刮骨療傷在這一刻卻是比他想象的痛的要輕多了,不過這也讓他更加有心思去瞪着許傾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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