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從這間農舍中找到了一些不怎麼好的毛皮料子,裹在了身上,尤其是琅晟的腿部,許傾落專門用刀子割開了兩塊皮料找着針線製成一對簡易的護膝綁在男人腿上,然後兩個人才一起出了門,許良還在睡,兩個人都默契的沒有驚動他。
雖然積雪很深,深處可達到大腿的位置,但是琅晟拉着許傾落的手專門找一些積雪少的地方走,雖然慢,倒是走的很穩。
許傾落看着男人踩落的一個個腳印,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踩了上去,她的腳印覆蓋在他的腳印之上,他在前,她在後。他幫她擋着風,他牽着她的手不曾放開。
琅晟突然停下了腳步,在後面踩着男人的腳印不亦樂乎的許傾落一個剎不住差點兒撞到男人的背上。
“怎麼了”
“怎麼了”
兩個人異口同聲。
“滑了一下。”
許傾落再是大膽也有些不好意思給琅晟說她剛剛做的事情。
琅晟檢查了許傾落全身一遍,放心了:“小心一點兒。”
“嗯。”
“前面這段路不好走,我揹你。”
琅晟彎下了腰。
許傾落這纔看到前面一大片坑坑窪窪高低起伏,估計是一片丘陵矮坡。
“快上來。”
男人催促。
“我自己能走,你肩膀受傷了”
“肩膀受傷難道就背不動你了”
琅晟一把拉住許傾落,然後不容許她拒絕的將她的兩隻手搭在自己的脖頸處,一個使力,少女落在了他寬闊的背部。
“琅晟,我還沒同意”
“治病救人聽你的,行軍探路聽我的,我們出來不少時候了,必須儘快找到幹木柴,趕在再次下雪前回去。”
許傾落看到了天空之上那一點點向着這邊渲染的陰沉,到底將雙手交叉扣在了男人的脖頸處。
“你將要害完全置於我的手中,不怕嗎”
許傾落被琅晟背在背上,感受到的是那堅硬的脊樑,那寬闊的脊背,還有男人隱隱的心跳喘息,一時間有些癡了,雙手下意識的扣的更緊。
“不怕。”
“因爲相信我動不了你”
“因爲我相信你不會傷我。”
即便許傾落真的傷了他,琅晟也相信她是爲了他好。
她救了他的腿,她將他放在心上。
這些琅晟都記在心裏。
走了不少時候才走出了那片高高矮矮的丘陵,男人的雙腿雙腳已經一片泥濘,許傾落不時的望一眼男人的護膝。生怕對方的傷勢復發,更緊了一些摟住男人,小心蓋住對方的肩膀,不讓寒風侵襲。
前面是一處河灘,許傾落堅持要下來,琅晟看前面還算平坦,答應了。
河灘之上已經結了冰,遠遠望去便是一片晶瑩明澈,彷彿水晶一般,在那微弱的陽光拂照下,閃爍着彩色的光芒。
琅晟拉着許傾落的手小心走在冰上,許傾落望着這一片結冰之後格外美麗的河灘,突然開口:“這條河連通縣城,是淮縣的母河,縣誌記載,乾和七年是大災之年,乾旱尤其嚴重,整整半年不曾落雨,河水乾涸,田地枯竭,淮縣所有的土地幾乎都稱得上是顆粒無收,那一年很多人都覺得活不下去了,有人想要爲自己挖墳,卻意外打通了一條地下河,這條河貫通了縣城內外,救下了淮縣並周邊幾個縣許多的人命,那一次之後所有人就都將這河成爲母河或者是淮河了”
許傾落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和琅晟互相對視,雙方的眼中都帶着恍惚與凝重:“瘟疫之毒幾乎是一夜之間便在縣城中生出,那瘟疫若是想要那麼快在所有人猝不及防間傳播能夠利用的,只有全縣百姓都用的上的飲水。”
琅晟斷然道:“這裏八成便是瘟疫的傳染途徑了,我們去找源頭”
兩個人再也不復方纔的輕鬆愜意,加快了腳步。順着河灘的方向一直往前去。
琅晟和許傾落停下了腳步,他扶着少女,她重重的喘息着,面上染了汗,眼中卻是晶亮:“應該是這裏了。”
那是一個結冰的深潭,位置極其的隱祕,若不是一路上琅晟幾次趴在地上勘探加上許傾落曾經研究過縣誌,裏面也有縣城和其周圍的構造圖,恐怕也是找不到這裏的。
深潭周圍一片寂靜,除了風聲之外再無其他,往下望去一片漆黑不見底,琅晟讓許傾落在邊上等着他去探探。
許傾落也知曉自己現在沒有多少體力了,這一次沒有堅持和男人一起去探,卻也不曾閒着,她的眼睛逡巡着深潭的四周,突然定住。
那是一灘已經乾涸的羊糞,也許平日裏見到只會當做平常,可是此時此刻此地,出現了一灘羊糞,這就是最大的不尋常。
這個時候琅晟正好回來了,他自然看到了許傾落找到的東西。
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琅晟也找到了些東西,他聲音發沉:“那邊隱蔽的位置我找到一些牛羊腳印。”
雖然猜測這一場瘟疫並非天災,但是一步步將事情抽絲剝繭,真的越來越像是人爲,兩個人無論是誰,心情都不怎麼好。
牛羊是逐水草而行,但是這淮河源頭之地如此隱祕難行,若是沒有人驅趕哪裏有牛羊會主動過來,更遑論這淮河源頭之地根本就沒有草。
“這地方一定還有別的線索。”
許傾落先開了口,打破了這有些凝滯的氣氛:“我們再找找,也許能夠找到牛羊的屍體,只要找到屍體,我就能夠判斷這一場瘟疫究竟是不是牛羊染病引起的了。”
“總之現在找到更多線索就是好事,一切都會好的”
許傾落的聲音中刻意帶上些輕快,不想琅晟只想沉重的事。
“等等。”
琅晟抓住了許傾落的胳膊,迎上對方疑惑不解的眼神,笑了笑:“這裏這麼大,光是我們兩個何時何地能夠找完,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的了”
“你是大將軍嘛。”
許傾落下意識的答道,然後她的眼睛也亮了:“只要一小支隊伍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