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被說精彩可真不是什麼好的寓意,被這樣說的女子大多都是些不安於室的,不過許傾落覺得自己受的住,她本來便做不到安之於室,任由着人欺騙宰割,現在這樣能夠獨當一面的生活。她覺得正好。
聽着許微婉輕聲細語的解釋,許傾落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有嗤意閃過,她歪着頭,似真似假的:“你說自己適逢其會被老夫人救助了,難道是賣身葬父正好遇到老夫人,祖母可憐你將你救下了”
許傾落吐字不帶髒,說話必見血。
什麼樣子的女人賣身葬父,都是爲奴爲婢的,什麼又叫可憐你
許微婉的自尊心極強,聽過了許傾落的話之後,一時間只覺得胸口憋悶的厲害,讓她想殺人
她再是會裝也只是一個堪堪十三歲的女孩,比起許傾落現在的歲數還要小上幾個月,也有裝不下去的時候,一時間她的面色有些難看。
許傾落望着許微婉的面色變化,反是笑的越發真心,看到你不好受,我便覺得舒服好受了。
許微婉不愧是許微婉,面色不好看也就是一瞬間。下一刻她的面上已經是一絲絲被誤解的尷尬與蒼白了:“姐姐,姐姐誤會了,我與母親因爲逃難,路過安順橋,卻是在那裏遇到了山匪劫道,幸虧老夫人偶然路過,用佛法慈悲感悟了那些窮兇極惡的山賊,才讓我和孃親得以倖免,又恰巧妹妹姓許,老夫人便想着都是本家,也是緣分,因此才允許妹妹一路陪伴”
許微婉眼眸中似乎有珠光點點,似落未落,極力的表現出自己的可憐,可惜許傾落早就將她摸的透透的了,聽着她那解釋,輕笑出聲:“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能夠被佛法慈悲輕易感化的山賊呢,不知曉這些山匪哪裏去了既然能夠被感化,自然是改邪歸正了,我倒是真的想要見識一番呢。”
“都是老夫人的功勞,老夫人虔誠向佛,因此纔會感化山賊,姐姐難道置喙老夫人嗎至於那些被感化的山賊,既然改邪歸正,自然是各歸家去了。”
許微婉也笑,只是笑的有些勉強。因爲許傾落一下子便點出了這件事情中最大的破綻,那些個山賊。
“自然不會,祖母的能力慈悲,我還是相信的,只是”
許傾落上前一步。脣湊近了許微婉的耳際,一字一頓:“從前也未曾聽說過祖母如此本事,怎麼遇到你和你母親就有這麼神通了呢可見姑娘和貴親都非凡物呢”
凡物二字她加重了語氣,許微婉面色陡然一變。
這句話許傾落是按在許微婉的耳邊說的,只有許微婉聽到,可是她卻覺得像是大聲被嚷嚷出來一般,將她和母親的謀算敞開在天光之下。
“姐姐,姐姐說笑了”
許微婉還要說些什麼解釋,她想着許傾落是否知曉了什麼,可是許傾落已經不搭理她了。
少女身子越過許微婉,直接向着驛站大門走去。
在一邊聽代了的小二下意識的還要阻攔。
許傾落冷笑一聲,望着這個小二:“難道你現在還不能夠確定我的身份嗎畢竟那邊出來確認身份的可也是一位許小姐。”
許小姐三個字說的格外諷刺。
小二望見了許傾落的眼睛,很冷很厲,只覺得周身一冷,想到方纔她和許微婉的對話,這位纔是正經的許家小姐,慌不迭的讓開了身子,本來一直倨傲的挺直的身子彎曲了一個弧度:“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許小姐快請”
殷勤討好的笑着。側身把許傾落往驛站裏面讓。
“我馬上給許小姐準備一間上房,還有許小姐應該是要洗澡水吧,我這就讓人去準備”
小二的聲音不斷響起,許微婉轉身,望着對着許傾落那麼討好的小二,想到對方對着自己的時候根本不彎的腰,想到自己這兩日對着一個卑賤的小二那麼平易近人的拉攏說話,卻及不上一個真正許家小姐的身份,一時間眼中閃過怨毒。
許傾落好像沒有察覺身後那能夠將她後背刺透的毒辣目光一般,甚至因爲許微婉情緒失控而越發的悠然自在。脣邊噙着笑:“不用麻煩了,我此來也不是爲了享受,最主要還是爲了來見祖母的,準備一把椅子放在祖母房外,我在那邊坐下等着便是。”
“姐姐這怎麼可以,你一路奔波,定然勞累無比,怎麼能夠拿着椅子守在祖母房外,更何況姐姐身上衣服也需要換一下,否則會着涼的,姐姐逞強也不能夠誤了自己的身子呀,否則不是讓老夫人不安嗎。”
許微婉着急的聲音傳來,一邊對着許傾落的行爲暗含諷刺,話中有話,一邊眼睛卻是不斷掃過許傾落身上溼透了的衣服。
若是身上穿的單薄,讓許微婉這麼一提醒或者是被外男看到許傾落恐怕是不要做人了,偏偏她現在穿的絲毫不單薄,別去曲線畢露,連一點曲線的影子都看不到,整個身子都被那厚重的衣物給包裹住了。
伸手輕輕的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襬,潮溼的很,觸手冰涼,卻已經沒有水滴落下了,許傾落停住腳步,轉頭擡眸望向許微婉,脣邊的笑慢慢的隱去,在許微婉以爲她是要發怒或者被自己激的生氣的時候,少女心平氣和的聲音響起在夜晚的驛站大廳中:“多謝姑娘的好意了,只是姑娘話中卻是有兩個錯誤需要糾正一下,否則的話,我卻是不安的,第一”
許傾落勾脣:“我是父親的獨女,並沒有什麼姐姐妹妹的,若說是表姐妹的話,姑娘雖然姓許終究不是許家血脈,這一聲聲的姐姐我聽着彆扭的很。”
許微婉笑不出來了。
“第二,這安順橋附近本來就是盜匪橫行之地,夜間更是那些盜匪最喜歡出沒的時候,我雖然只是女子,但是卻也有些自保能力。守在祖母房外也只是爲了讓祖母能夠更加安穩的睡個好覺,畢竟,誰能夠保證這安順橋一波又一波的土匪裏面全都是能夠被祖母佛法慈悲感悟的人物呢”
許傾落說完了這段話,眼眸轉向笑不大出來的許微婉,自己笑的越發的動人優雅:“姑娘畢竟是外人,沒有必須守着的道理,纔是應該好好安睡去。”
最後一擊,格外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