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兒,你別爲難他,是我不讓他說的,我們今天出門的時候遇到街上有人打架。不小心被牽連進去”

    好容易壓抑下心中的火氣,許傾落沒有當着衆人的面再多說些什麼,卻是拉住想要再去遮掩的許良便往屋裏去:“爹,我走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請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不要有絲毫的遺漏。”

    許傾落將還要做徒勞解釋的許良按住在椅子上,她居高臨下的望着許良,一字一頓的問,少女的話語看似平緩,卻是近似命令般的語氣。

    那是不容許隱瞞欺騙的態度。

    許良的脣顫動,終是無法出聲,他的眼中是糾結是難受,是一份關懷在乎,他不想要讓許傾落卷入進去:“落兒,你這一路辛苦了,你回去好好休息,過兩日你便去你祖母家住兩日,一切都有爹在”

    “爹,我都已經知道了,孃的事情整個五洲城都傳遍了,你想要保護我我知道,但是難道我就不想要保護你和娘前嗎以己度人,將心比心,爹,你如果真的還拿我當女兒的話,就不要騙我”

    許傾落沉聲道,眼眶有點兒酸,這便是她的父親,即便到了這個時候,還是想要保護她。

    “只有你和娘一起在的家纔是我的家,祖母的家,不是我的家”

    許傾落堅定道:“更何況,我也不是任由着人欺辱到頭上的弱者,爹,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救出孃親,也一定會讓復家付出代價,你不要忘記,淮縣那樣艱難的處境我們都走過來了。我不相信一個區區復家能夠讓我們連面對都不敢”

    明明只是一個十三歲身量還未曾長全的小少女,許傾落面上的堅定,卻比任何一個成年人還要讓人心中生出一種勇氣,生出一種堅韌面對的勇氣。

    “爹,我要你親口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許傾落的手按住在許良的手上,她纔看到許良的五指間也是傷痕累累,像是在地上拖拽碾磨過一般,許傾落咬牙,許良才注意到着急忙慌的想要將五指縮回。卻已經被許傾落拉住。

    許良望着自家女兒那不容自己再隱瞞的樣子,望着她眼中騰騰的怒火,想到她所說的一家人,嘆了口氣:“昨日你離開不久我便出門替人看診去了,哪裏想到半路上就收到消息說你娘她醒了......”

    許良將昨日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原來在他看診回來的半路上樑芸便突然醒了過來,然後便瘋魔了一把從廚房中奪過一把菜刀衝出了家門,家中的丫鬟僕人都沒有人敢阻攔,結果:“結果芸娘卻是去了客棧,客棧中的人都說芸娘要掐死那胡氏,甚至拿刀砍那孩子,芸娘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就算是中了毒,她也不會對一個稚子之流下手”

    許良面上滿是憤怒不甘:“我趕到客棧的時候,復家的人已經到了,有那胡氏脖頸處的傷痕還有在場幾個人作證,復家的人將芸娘直接抓了起來,並且對我說”

    許良咬牙:“對我說若是不能夠給他們一個滿意的交代,不能夠給他們家家奴一個交代,便要將芸娘直接定以殺人未遂的罪名”

    許良說完了之後,胸口那裏不斷的起伏,呼吸加重,顯然是極其的憤怒。

    “那爹你的傷呢”

    許傾落心底的恨意憤怒不比許良少,她的眼睛落在許良的手上身上。

    “我”

    許良苦笑一聲:“我帶着家中的僕役想要討回你娘,可惜我無用,多年修習醫術,到最後卻是還不如一個身手好的武夫,但凡我若是也有那些話本中說的高來高去的功夫,我也能夠讓芸娘少受一點兒苦。”

    許良的樣子,彷彿是整個精氣神兒都失去了一般。

    他說的簡單,許傾落卻可以想象到自己父親受到的侮辱,那一刻,她的五指悄然的握緊,心底的那把火焰再也無法壓抑:“爹,娘是在大庭廣衆下被複家的人帶走的,我也要光明正大的將她從復家人的手中救出,所以,你不需要什麼高來高去的功夫,爹你只要有一身好醫術,能夠給娘回來壓驚調理身子就夠了。”

    爹你只要平安,對娘和我來說,便比什麼都重要。

    後面的一句話,許傾落沒有出口。

    話音落下,她轉身便向外走去。

    “落兒”

    許良忍不住喊:“爹和你一起去,我以前在五洲城的時候還認識幾個人,也許還能夠說的上話,誰知曉復家會對你做什麼,那復家小姐對你恨之入骨。”

    許傾落脣角微勾,輕輕的卻堅定的道:“正要她對我的恨之入骨。”

    復家不是能夠找她的軟肋嗎那就看看她是否能夠找到復家的七寸了,許傾落的眼中是熊熊燃燒的闇火,此刻任何人擋住她的路。沒有人懷疑她會讓那個人再也沒有機會擋路。

    許良一怔的瞬間,許傾落已經快步走出了房間,直奔外面。

    一個男人攔在了許傾落的面前,心底被陰火灼燒的許傾落現在對任何會阻攔自己的人都沒有好臉色,望向擋在面前的白衣公子,冷冷一聲:“讓開”

    許傾落不是任何時候都能夠冷靜的,今生她再是如何讓自己時時刻刻保持冷靜,她也終究是許傾落,是前世那個隨心肆意,喜怒由心,愛之惡之從不掩飾,活的真實的許傾落,只是因爲前世的結局,她始終壓抑着,壓抑着那個任性卻也真實的自己。

    而現在,母親被拘,父親被傷,這種種已經讓她再也無法保持自己的冷靜。

    公子衍怔怔望着許傾落那雙彷彿燃燒着火焰的明眸,有一瞬間的失神,下一刻,他還是堅定不移的擋在了少女的跟前,一把摺扇輕展,擋在自己的胸前,那裏少女纖細的指尖上捻着一枚細小的銀針。

    “你讓開”

    許傾落橫眉怒對。

    公子衍見慣了冷靜鎮定的許傾落,突然發現現在這樣子被怒意染遍的眸子的少女也別有一番不同一般的動人明豔,他輕笑一聲,絲毫不介意許傾落的冷言冷語,只是用平緩的語調,一字一頓:“許家老夫人就要過來了,你知曉你現在若是就那麼離開了。也許就讓那胡氏母子在許家站穩腳跟了,這難道便是許小姐想要看到的嗎”

    男人的聲音很平緩,很沉穩,有種難得的讓人安心的感覺,許傾落卻是嗤笑一聲:“只要我娘回來了,其他的無所謂,而且,祖母能夠讓她們在許家站穩了腳跟,我也有的是辦法讓她們哪裏來的回哪裏去。”

    這是屬於許傾落的自信:“比起那些個跳樑小醜,我孃的安危纔是最重要的”

    許傾落是被憤怒滿溢了心神。但是她不是完全沒有理智,即便現在這種時候,她還是選擇了對了什麼纔是最重要的,公子衍也不得不承認,許傾落說的很對,只要許母安全回來,其他的不管是胡氏還是李氏劉氏之類的,再來十幾個也只是時間手段的問題,她的輕重分的清楚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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