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代見鄭夏說出自己父親的死亡,依舊那麼淡無波瀾,不由有些心驚。
鄭夏遲緩了一下,接着說道:“警察殉職,那麼他的警號便會隨着他的個人檔案封鎖,這個相信你也知道。”
“難道夏姐還在讀書的時候...就想着要當警察了麼”
“並不是,當時我恨透警察了。”鄭夏扭過頭,淡淡的看了徐代一眼:“因爲我父親是警察,所以經常三五兩天不回家。而且他還是刑警隊的人,每當他出的任務都絕對不是小事。我們這代的社會算是安治,可是在老一輩的時候,就不一樣了,每趟任務都指不定有什麼危險。”
說出這些話時,聽着語氣依舊淡然,可是徐代卻悄然看到鄭夏眼眶微微發紅,她的手兒也不禁握起拳頭。
徐代年少時曾經是個混混,雖然事後回頭,可是他對身邊的人造成的傷害卻真實存在。
他想起母親對自己說過的最後一句話:以後要做個善良的人。
也或許因爲母親這句話,徐代才浪子回頭,成爲現在的模樣。
“夏姐...”
鄭夏淡淡一笑:“你莫要安慰我,這些事我從小就知道了,早就看淡了。”
真是個愛撒謊的女人。
“那時我還小,對父親是警察的事感到怨恨,甚至母親也在父親死去後經常抱怨他,抱怨他不能陪伴我成長,將我拋給母親一個人帶大。雖然因爲補貼與福利,我家過得也不是特別差,而且陳隊他們逢年過節都會來我家送禮,順便給我母親塞點紅包。”
鄭夏情緒似乎真的平淡了,她緩緩擡起頭,望着樹葉飄落:“而我也逐漸長大,開始瞭解父親、體諒父親,知道他是爲了什麼,也知道當時社會的無奈,可是我不會原諒他,因爲他從沒和我說過對不起。在我逐漸懂事後,我開始想明白了,我也想像我父親一樣,變成一個我母親討厭的人。”
徐代面容驚愕,家中發生這種事,鄭夏母親也不會再同意鄭夏去當警察吧
“在填寫報考志願時,我偷偷改了,還騙了母親。”鄭夏忽然俏皮地說,似乎爲當時做的決定沾沾自喜:“當警校的錄取通知書擺在她面前時,也已經生米煮成熟飯,她無可奈何,只好接受我的志願。而能繼用我父親警號的規定,我也是讀警校了後才知道。至於再後面的,你也應該猜得到,我繼用了父親的警號,也自然歸於當時他編制的區所。可惜我分配到了治安隊,不是刑警隊。”
徐代恍然大悟,怪不得前幾天出事時,下來錄筆錄的會是她與另一個協警,畢竟當發生這些刑事案件時,治安隊也只能在旁邊給他們打下手了。
“之前夏姐說你經常被停職,該不會...”徐代打趣到。
“的確。”鄭夏淡淡一笑,“治安隊實在無趣,整天解決一些區裏面人民的小事糾紛,就連兩個老人在街邊因爲一件小事拌嘴吵起來,都要打電話報警...我也申請了幾次要調去刑警隊,可是上邊就是不願意,而且陳隊也說什麼我出事了不好,刑警負責的事太危險。”
徐代大笑,估計鄭夏經常被停職的原因,就是因爲她愛插手刑警隊的事吧。
陳隊見她是故人之女,而且還抱着一腔熱血,怪不得如此頭疼。
徐代、鄭夏也因此次交談,關係倒是親近了許多。
徐代知道鄭夏並非表面上看得如此冷漠無情,在這表皮下其實深藏着別人不知曉的小調皮,而且他也知道鄭夏絕對沒有討厭過她的父親,甚至深愛着、仰慕着她的父親,不然鄭夏絕對不會當一名警察,甚至不會要求自己去當一名刑警。
“當時我看雪冉那孩子躲你後面時,就覺得她像極我小時候躲父親背後的模樣了。”鄭夏淡然笑道,“那時我就猜想,你肯定像個老父親一樣寵愛她吧,不然她不會這麼相信你。”
“我像不像老父親我不知道,不過她倒是調皮得很。”徐代想起調皮時的雪冉,也不由發笑起來。
兩人走得有些遠,徐代忘記了自己要回去睡回籠覺的事,而鄭夏也不再提鍛鍊身體的事,似乎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一般。
就在他們已經感到話題將要聊盡時,徐代就見前面有兩個小男孩拿着石頭朝樹上打去。
徐代眯起眼睛望去,竟然是小孩子們拿石頭砸樹上的鳥兒,那隻鳥兒一身綠羽,足紅嘴白,羽毛上還有白色與紅色的紋理,極其好看。
兩個熊孩子不知從哪裏抱來一堆小石頭,拼命砸着,一副勢必要砸到青鳥的模樣。
可青鳥輕靈得很,在樹枝上左蹦右跳閃躲飛來的石子,看起來在玩鬧一般,要是一般的鳥兒,早就遠遁飛走了。
鄭夏在一旁見到不由皺起眉頭,這些熊孩子可謂討厭,先不說欺負動物一事,光是亂丟石子就夠遭人怒了,要是石子不小心飛彈到車道上砸到車,或者砸到路人,這都是不好的結果。
鄭夏就要過去制止時,徐代已經衝了過去。
“你們兩個臭小子,幹嘛呢”
一聲怒吼,嚇到兩個熊孩子止住丟石子的手,扭頭看,徐代面容憤怒,可謂凶神惡煞。
嚇得兩個孩子丟掉懷中的石子,哇的一聲跑掉了。
“現在的孩子...”徐代叉着腰臉色不貧,呸了一口。
鄭夏見徐代如此作爲,更是欣賞了。
其他她挺羨慕徐代能夠如此制止熊孩子的,畢竟她身爲警察,大聲呵斥的事難做,儘管她沒穿警服,心裏的包袱依舊在。
鄭夏來到徐代身邊,誇了下徐代就擡頭看樹上的鳥兒,見它模樣奇特,羽毛上的紅白紋理極其好看,不由驚呼:“這不會是誰家養的寵物鳥吧,這麼好看。”
徐代擡起頭看青鳥,而青鳥似乎也認出了徐代,那雙豆豆大的小眼透出一股人味,讓他覺得有些驚愕。
徐代也不是特別確定這青鳥是普通的鳥兒還是瑞獸。
不過不管如何,這青鳥是幫過他的,這不可置疑。
在集團當保安,偶爾肚子會餓,所以徐代總會在口袋準備着一些小零食,例如薯片餅乾之類,方便喫又能止餓。
徐代看着樹上正歪着頭看着自己的青鳥,他從口袋摸出小袋薯片,笑着撕開倒手心,舉起來問青鳥:“要不要喫啊~”
鄭夏見徐代如此孩子氣,不由微笑道:“你和小鳥說什麼話,它又聽不懂。而且我聽說寵物鳥都是不隨便喫外面的食物,不是它自己喫慣的食物,都是不...”
話音未落,青鳥翻騰下翅膀落在徐代手心上,低頭啄起薯片喫起來。
鄭夏面容一僵,打臉來得太突然,讓她沒個準備。
徐代一笑,開始細細打量起青鳥,青鳥的紅白紋理極其有韻味,可是他又看不出什麼來,只覺得這青鳥不簡單。
“好漂亮的小鳥啊。”
每個女孩都有喜歡美麗事物的特性,鄭夏輕輕的伸出手,想摸一下青鳥的羽毛。
可是青鳥背後似乎長了眼睛,一下子飛到徐代的肩膀上,與鄭夏隔開,不讓她碰自己。
鄭夏明顯失落了。
徐代連忙安撫到,接着將手的薯片遞到肩膀旁給青鳥喫。
鄭夏剛失落的心見徐代一臉溫柔照顧着青鳥,也不由好轉起來。
溫柔的人總是能得到他人的喜愛,就算動物也一樣吧。也對,像我整天掛着個冷臉,普通人都不會喜歡我,何況這些小動物呢
鄭夏淡笑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竟然吃了徐代的醋,很是慚愧。
徐代見手心的薯片沒了,又連忙從袋子裏倒出來餵過去,而鄭夏也不急,就在一旁看着他細心的餵食。
一小袋薯片本來就沒多少,青鳥很快都喫完了,它喫完徐代的薯片就在徐代的肩膀上走走停停,沒有要飛走的意思。
“這小鳥似乎黏上你了,要不你先帶回家養吧”鄭夏提議道,“如果是其他人家丟失的寵物鳥,到時候如果他們報警了,也還方便還回去。如果它真的沒主人的話,這小鳥養着也挺不錯的~”
徐代下意識看向青鳥,而青鳥也看着徐代,兩人肩膀上互相看着,導致徐代有些鬥雞眼了。
他甩甩頭,對鄭夏說:“它可不一定會跟我走呢,我們接着散步吧,可能沒一會見我沒喫的給它了,就自己飛走了。”
鄭夏見徐代對收養這隻小鳥不是特別上心,她也沒關係,如果不是看這隻小鳥不是特別喜歡自己,她就想自己帶回去養了。
兩人接着邊走邊聊天,徐代還開始給鄭夏講起他曾經養貓的經歷。
青鳥則不停在徐代的肩膀上走走停停,一直側着耳朵,似乎也在聽徐代講話一樣。
就在他們正在聊天時,青鳥瞧見了什麼,它連忙蹦跳靠近徐代的側臉,細長的嘴貼近徐代的耳邊。
“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