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在禾又懷裏睜開了眼睛，看着自己白嫩嫩且小小的手掌時有些愣神，接着就皺起了眉。</p>
他輕輕動了下，想從禾又懷裏出來，只是他剛擡了下手，禾又就醒了。</p>
她把小少年往自己懷裏撈了撈，蹭蹭少年柔軟的臉頰。</p>
“醒得好早哦。”</p>
小少年整個身子都被她抱在懷裏，這樣新奇的感覺讓他有些僵硬，沉默着沒說話。</p>
禾又察覺到不對勁兒，睜開了眼睛。</p>
小少年被她抱着，還艱難地半直着身子，努力維持着自己的“尊嚴”，精緻的眉眼微微垂着。</p>
禾又愣了一下，歪歪腦袋。</p>
“祝景？”</p>
祝景沉默着點了點頭。</p>
禾又彎彎眼睛：“你怎麼每次出來的時機都這麼巧啊。”</p>
祝景：……</p>
他也想知道。</p>
小少年抿了抿脣，有些不太自在。</p>
他聲音低低的，淺淡輕緩。</p>
“我想變回去。”</p>
小孩子的模樣太奇怪了，當然，準確的說，是這樣被她整個抱着的感覺太奇怪了。</p>
禾又把他抱緊了點：“不行，這樣不就挺好的嗎？”</p>
多難得啊。</p>
祝景被她抱得緊緊的，他人小，力氣也小，根本掙脫不開。</p>
小少年鼓了鼓腮，默默放棄掙扎了，乖乖窩在禾又懷裏。</p>
祝景抿着脣，輕輕蹭了蹭女孩柔軟的懷抱，淺淺彎了下脣。</p>
被她抱着的感覺還是很好的，少年滿足的眯了眯眼。</p>
禾又揉揉他有點炸毛的短髮：“祝景，我剛剛好像夢到你了。”</p>
夢裏少年身形淺淡，連眉眼都隱在霧氣裏，禾又卻能感覺到他握着自己的那隻手，溫熱而柔軟。</p>
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p>
女孩子蹲在地上，委委屈屈地掉眼淚。</p>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哦不對，我已經死了，可我感覺我還要再死一次了。”</p>
她以魂靈的形式待在這裏，待得時間越長，她就越虛弱，彷彿能夠預見自己徹底消散的模樣。</p>
把她收留的少年已經告訴過她了，她是掉隊的阿飄，已經失去了去投胎的機會。</p>
那她會怎麼樣呢。</p>
想想她活得也挺失敗的，活着的時候毫無存在感，連去投胎都跟不上隊伍。</p>
女孩子委屈得不行，可哭了一會兒又自顧自地把眼淚擦乾了，似有似無的嘆口氣。</p>
“哭出來的感覺真好。”</p>
她仰臉笑，面前就是眉眼清冷的少年。</p>
“你怎麼都不安慰我啊？”</p>
這是哪裏來的神仙，清冷又寡淡，不食人間煙火。</p>
女孩臉上還掛着淚，笑容卻明亮，眼裏蘊着淺淺的光。</p>
她很愛笑，笑起來的模樣格外好看。</p>
祝景抿了抿脣，清冷精緻的眉眼攏在霧氣裏，模糊了輪廓。</p>
少年聲音很輕，蘊着絲絲縷縷的冷。</p>
“你不會消失的。”</p>
氣運沒了也沒關係，祝景可以把自己的給她。</p>
可當時的禾又沒有信，也沒法信，她只是彎了彎眼，眉眼明豔又嬌俏。</p>
“消失了也沒關係，一了百了好像也挺好的。”</p>
就是可惜了這段露水情緣。</p>
沒想到她運氣最好的時候居然是死之後。</p>
“你扶我起來好不好？”</p>
清冷的少年郎依舊沉默，卻沒有猶豫的朝她伸出了手。</p>
禾又把手搭上去，她卻沒有借力站起來，而是直接撞進了少年懷裏。</p>
脣瓣重重撞上少年的，祝景愣愣地頓住。</p>
禾又摸了摸自己的嘴脣，嘖嘖感嘆。</p>
“什麼感覺都沒有，撞這麼用力都不疼。”</p>
她是毫無感覺，可清冷的少年郎一瞬間就紅了臉，脣瓣被牙齒磕破了一個小口子。</p>
祝景愣愣地眨了眨眼，出聲的時候才發現聲音啞的厲害。</p>
”你，你……”</p>
硬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p>
禾又笑眯眯地溜走：“就是不小心碰到的嘛。”</p>
被留在原地的少年郎舔了舔脣，慢慢彎了脣角。</p>
這是禾又曾經擁有過的那段記憶，如今再次展現在她面前。</p>
禾又抱緊了懷裏的小少年，淺淺嘆了口氣。</p>
“是你幫我的對嗎？”</p>
她沒有消散，而是成了界面守護神，這些都是祝景幫她的。</p>
而爲了幫她，祝景又付出了多少代價呢。</p>
祝景微微垂眼，指尖攥着禾又衣袖，少年清絕的眸中凝着淺淺的流光，他抿了抿脣，聲音很輕。</p>
“我自願的。”</p>
所以不要覺得難過，不要覺得對他有所虧欠。</p>
祝景在小世界裏漂流輾轉了很久，直到遇上這個姑娘才終於想要停留，才終於有了情緒。</p>
他想要留住她，想要好好愛她。</p>
祝景淺淺彎了脣，笑意清淺又荒涼，像雪巔之上萬年獨存的一捧清泉。</p>
他聲音很輕，柔緩又堅定。</p>
“又又，我很愛你。”</p>
這世間所有的情話都比不過少年清淺的一抹笑意。</p>
在世間孤獨行走的神明終於遇見了一個讓他願意駐足的姑娘，心中終於有了情。</p>
禾又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少年笑意柔軟又清淺，眉目清白。</p>
她彎了彎脣，長睫卻瞬間溼潤，大滴的淚涌出來。</p>
大概當時的禾又也沒想到，她以爲的“露水情緣”如今也能開花結果。</p>
在人流裏慌亂奔忙的姑娘終於一頭撞進了那個少年的懷裏，然後被人穩穩抱住。</p>
祝景一瞬慌張，想擡手去給禾又擦眼淚，指尖輕顫間涌來熟悉的感覺。</p>
少年閉了閉眼，無力又慌張。</p>
他哄不了這個柔軟愛哭的小姑娘了。</p>
溫熱的指腹輕輕抹去沾在下巴上的淚珠，安切爾把女孩抱進懷裏，淺淺嘆口氣。</p>
“怎麼哭了？”</p>
禾又拽着他袖子，越想越難過，越想越想哭。</p>
說不清楚心裏究竟是什麼情緒，像是得償所願之後的歡喜，又像是患得患失的恐慌，她心情複雜難言。</p>
安切爾無奈，輕輕拍着她的背哄着，聲音柔軟。</p>
“你想要的鞦韆已經搭好了，我們今天去試試好不好？”</p>
他淺淺彎了下脣：“等冬天到了，我帶你去山上看雪好不好？”</p>
禾又埋在他懷裏，抽抽搭搭地應。</p>
“好。”</p>
要一起去盪鞦韆，要一起去看雪，他們還有好多好多要一起去做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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