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浴室的門才被推開。</p>
少年臉色蒼白，脣瓣上有淺淺的傷口沁出了血珠，他抿了抿脣，低垂着眼。</p>
禾又連忙扶住他胳膊，有些擔心。</p>
“要不要去醫院看看？”</p>
溫瑭沉默着，輕輕搖了搖頭。</p>
禾又不放心讓他回學校，輕聲提議。</p>
“去我那裏住好不好？”</p>
小公寓裏還有他的很多東西，過去住倒也方便。</p>
溫瑭微微擡眼，靜靜看着她，少年眸子沉着淺淺的水潤，還有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緒。</p>
他其實是想問的，想問她爲什麼不願意碰他。</p>
可少年最終也只是輕輕點了下頭，低聲應了句好。</p>
禾又扶着溫瑭從樓上下來時，遇到了出門的那幾個客人。</p>
剛剛她急匆匆地出來，沒跟她們打招呼，這會兒一個領頭的女人意味深長地笑了下，視線在禾又跟溫瑭兩人身上轉了一圈。</p>
“我說小顧總怎麼走的這麼急，原來是有藍顏知己在這兒呢。”</p>
禾又淡淡笑了下：“走得急沒跟大家打聲招呼，回頭再請大家喫飯陪個罪。”</p>
她微微頷首：“幾位慢走。”</p>
大家都是生意合作伙伴，自然也不會在明面上撕破臉，都笑着應了。</p>
溫瑭抿了抿脣，他思緒有些亂，身上一陣陣的發冷，只有脣上淺淺的刺痛讓他清醒了些。</p>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p>
禾又把自己的外套給他披上，少年頭髮還溼着，她就把外套上的帽子給他戴上了，仔細地給他扣上釦子。</p>
“沒有添麻煩。”</p>
她仰臉看他，很認真。</p>
“一點也沒有。”</p>
溫瑭垂着眼，瀲灩的眼眸靜靜看着她，良久，露出個淺淺的笑來。</p>
笑意清淺，即使面色蒼白也好看地不像話。</p>
禾又便也笑了，彎起了明豔的眉眼。</p>
回到小公寓，禾又接了個米亞的電話。</p>
她已經把訂那間包廂的人查出來了，就是溫弦。</p>
禾又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溫弦的心思。</p>
她眉眼冷淡，聲音很沉。</p>
“溫弦是我們分公司的人？”</p>
米亞應了聲：“對，現在正等着升職來主公司呢。”</p>
禾又冷冷哼了聲：“升個屁的職，把人撤了。”</p>
確實是生氣了，連髒話都說了。</p>
米亞明白她的意思：“無緣無故撤人不太好吧。”</p>
總得有個理由。</p>
禾又語氣很淡：“讓我不高興了就是理由。”</p>
敢動她家小美人，真當她是死的了。</p>
米亞無奈：“行，我去跟那邊的經理說一聲。”</p>
禾又應了聲，身後傳來腳步聲，她眉眼淺淡。</p>
“掛了，處理好了告訴我一聲。”</p>
溫瑭臉色依舊蒼白，剛剛去把頭髮吹乾了，這會兒柔軟的頭髮耷拉下來，有些蓬鬆。</p>
“是溫弦。”</p>
是那杯茶裏下了藥。</p>
禾又“嗯”了聲：“我把她開了。”</p>
她摸摸少年冰涼的臉頰，皺着眉頭。</p>
“怎麼還是這麼涼啊。”</p>
泡了那麼久的冷水澡，她真擔心把人凍出毛病了。</p>
溫瑭微微抿脣，女孩親暱又自然的動作讓他有些心情複雜。</p>
他偏了下頭：“沒事。”</p>
“快去休息休息，把被子裹好了。”</p>
溫瑭輕輕握住她手腕，也很快鬆開。</p>
“你還沒喫晚飯。”</p>
禾又只想讓他趕快去休息：“我不餓。”</p>
溫塘抿着脣：“不可以不喫飯。”</p>
禾又無奈，只好跟他攤牌。</p>
“你去休息，我自己會做飯。”</p>
溫瑭愣了一下：“什麼？”</p>
禾又眨眨眼睛，瞧着少年發愣的模樣有些好笑。</p>
“我之前故意騙你的，其實我很會做飯的。”</p>
溫瑭愣愣地看她，聲音有些輕。</p>
“爲什麼？”</p>
爲什麼騙他？</p>
還能因爲什麼。</p>
“因爲想見你，想喫你做的飯。”</p>
禾又推着他回臥室：“快去休息啦，我自己做飯。”</p>
溫瑭抵着門框，有些緊張地舔了舔脣。</p>
他聲音很輕：“顧岑。”</p>
禾又仰臉看他：“嗯？”</p>
女孩眉眼明亮好看，眼裏蘊着光。</p>
溫瑭脣瓣張合幾次，最終也只是垂了眉眼。</p>
“沒事。”</p>
他不敢問。</p>
禾又沒想太多，囑咐他早點休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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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又這次把溫弦給開除的事情果然被顧姝給知道了，她第二天就把禾又叫到了辦公室。</p>
“我聽說你無緣無故就把人給開了？”</p>
禾又垂着眼：“聽說？聽顧苒說的嗎？”</p>
顧姝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皺了下眉。</p>
“別扯開話題，你才上任多久，就做這種事情，不怕別人說你閒話嗎？”</p>
禾又擡眼：“不是無緣無故。”</p>
女孩微微揚着臉，眉眼沉靜。</p>
“她動了我的寶貝。”</p>
顧姝愣了下：“什麼？”</p>
禾又淺淺笑：“母親，我聽父親說過，您當初娶他進門的時候，也是很喜歡他的。”</p>
只是這種喜歡太不值得推敲。</p>
顧姝不太願意提起這些往事。</p>
“你突然提這個做什麼？”</p>
禾又擡眼，認真又堅定。</p>
“我跟您不一樣，我看上的人就得哄着寵着一輩子，當寶貝一樣守着。”</p>
顧姝明白她的意思了：“你有看上的人了？誰家的？”</p>
禾又：“溫瑭。”</p>
這個名字很陌生，並不是哪家的公子。</p>
顧姝皺了下眉：“你若是想養他，就養着，我不會干涉你這些。”</p>
禾又糾正她：“不是養在外面，我是要跟他結婚的。”</p>
顧姝頓住了，緩緩擡眼。</p>
“你在說什麼胡話呢？”</p>
以顧家的門第地位，娶進來的正夫怎麼能是個普通家庭的人。</p>
禾又很認真：“不是胡話，我現在告訴您這些也不是爲了徵求您的同意，是我結婚，不是顧家，您也沒有權利干涉我。”</p>
她頓了頓：“我只是想告訴您，別想控制我，別想讓我做顧家的奴隸。”</p>
顧姝壓抑着自己的怒氣：“顧岑！你還是這麼不識好歹!”</p>
她只覺得荒唐：“你還姓顧，還在顧氏工作，你就是得爲顧家着想，爲顧家做事。”</p>
禾又眉眼沉靜：“您想再次把我逼走嗎？”</p>
十幾歲的顧岑可以離開顧家，出國自己生活，二十幾歲的她依然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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