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抹殺神明 >第七十章:此處與彼端(七)
    詭異與幽邃像是黏貼在衣領上的蛛絲——令人不適卻又如影隨形,日織琉璃藉着電梯口所發射出來的白光仔細檢查着自己的周圍,虛無的黑暗籠罩在他的左右即便是光也有去不了的地方。

    “那個...那個...”日誌琉璃死死盯住走在自己前方的七寶,嘴裏絮絮叨叨的說着話,“七寶...前輩...我們現在要去哪裏...這個地方會不會有怪物之類的東西...”

    “哦——你在害怕些什麼——”

    作爲前輩的七寶先是回頭看了一眼日織琉璃,然後稍微吸了手裏的煙接着便吐了出來,繚繞的煙霧折射出電梯燈光的顏色,虛幻的雲霧中日織琉璃似乎看見了什麼不一樣的東西——在櫻花女子高中的宿舍走廊裏一個扎着馬尾辮的女孩抱着兩個玩偶走進了405號宿舍。

    “這個...是回憶中的景象嗎...”日織琉璃若有所思地講道。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七寶向着日織琉璃挑了挑眉毛,“這不是個人的記憶,而是世界的所流動過的痕跡...”

    “世界所流動的痕跡...”日織琉璃看着面前的煙霧逐漸散去,心中多了不少的疑惑。

    “這個世界的組成是分子...原子乃至於更加細小的顆粒...”七寶揮了揮手將先前的煙霧散去,而後又吐出新的煙塵,“人類、動物、植物乃至於石頭、磚塊...它們都是由這些微小的顆粒構成,我們的生活我們一舉一動,不光會在大腦與身體中留下痕跡,也會在影響到這些細小顆粒。而這些細小顆粒的改變,就是世界所流動過的軌跡...”

    “額...還是有些聽不懂...”日織琉璃尷尬地撓了撓頭。

    “既然如此那麼做個最簡單的比方...”七寶從兜裏掏出一根香菸丟給了日織君,“我們剛剛所看見的東西當成事先錄製好的錄像帶——而我手裏的這根菸就是播放錄像帶的儀器...而有吐出香菸的霧氣則是播放錄像的方式...”

    “錄像帶...”

    “嗯~沒錯‘錄像帶’...記錄着過去所發生的一切的‘錄像帶’...”七寶將香菸的菸灰抖落然後繼續朝着前方走去,日織琉璃緊緊跟其的身後生怕被這位前輩所拋棄。

    二者前進的道路並不崎嶇卻很漫長,日織琉璃不清楚自己走了多遠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這個空間裏時間和路程彷彿沒有了意義那般,腳下的卵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一股淡淡的鐵鏽味憑空出現在日織君的嗅覺中。

    “明明...七寶前輩還在抽菸...”日織琉璃在心中說道,“那麼這股像是血漿的味道是從哪裏來的...”

    出於其人本身所具有的好奇心,日織開始尋覓起這股味道的源頭,他的眼睛偏離了最初的方向,身體開始在黑暗中徘徊,於這深邃的異度空間內日織琉璃漸漸迷失了自己的存在,淺淺的煙霧飄然遠去,那一點微弱的光也隱祕在混沌之中。

    “血的味道...是血的味道...”日織的嘴裏如此呢喃着,其的耳畔不時傳來昆蟲振翅的聲音。

    “咯吱——咯吱——”

    日織腳下的蟲卵緩緩地、慢慢地孵化出來,一隻只長着人面的蝗蟲從中鑽了出來,鮮紅的血液順着日織手腕處的新月印記流淌到了地面宛如一幅剛剛編織好的掛毯,處在迷濛中的日織琉璃感覺不到痛苦,仍舊向着前方走去,而在那黑暗的盡頭是混雜着是難以用言語描述的造物。

    陰影藏匿於光的背面正如生命的終點是死亡,在感官所無法察覺到的另一面是人類天然恐懼的東西...

    詛咒、辱罵以及憎惡的言語從柳生川代的幽魂裏吐出,半透明的身軀在光與影的交織中逐漸有了形態,慘白色的腳踝做着自由跌落到了地面上,狹長、凌冽滿是毛刺的繩索猶如蝰蛇那般注視着癱軟在地的木野木其流子。

    暗紅色的黏液順着柳生川代脖子上的勒痕流淌下來,猩紅色的舌頭在滿是塵土的地板上摩擦着,青筋暴起的手臂以及凸出好似金魚的眼球,十分完美地再現了其死亡那一刻的慘狀。

    “救...救命...有...有鬼魂啊!”

    求救聲還未落下柳生川代的手臂便已經牢牢地掐住了其流子的喉嚨,而用來上吊的麻繩向着木野木其流子的下身移動,毛糙的質感刺痛着少女的肌膚,溼滑惡臭的腳踝死死地踩在了其的身軀上。

    “爲什麼...爲什麼...”柳生川代的嘴裏不地重複着對其流子的咒罵,“爲什麼你還活着...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早的去死嗎!爲什麼你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救...救我...”

    其流子的手掙扎着伸向了405宿舍的大門,眼淚與疼痛在其的眼眶內打轉,“救...救救我...救救我...誰...誰都好...我還不想死啊...只要能救我...不論讓我做什麼都行...”

    “真的...不論做什麼都行嗎...”幽幽然的女聲緩緩浮現在其流子的耳旁,那聲音輕靈且平和彷彿高山上的一抹浮雲,一個白色的身軀具象化在她的眼前,其流子看着少女熟悉的身姿,已經明白了她現在想要活着就必須付出代繳。

    木野木對於生的渴望逐漸壓倒了對於未知的恐懼,她朝着慘白少女點了點頭,同意了她們之間本該達成的約定。

    “已經來了嗎...”半跪於405宿舍外的愛子低聲詢問道自己的姐妹,“那位新出生的‘神明’已經來了嗎...”

    “已經來了..姐姐...”御幸流小聲地迴應道。

    “既然如此...那麼就讓我們開始吧御幸流...”愛子牽扯着自己的神樂鈴,腳下踏着古代巫女們取悅神祇的舞步,象徵着純潔與無垢的肌襦袢(白色和服)在神樂鈴空幻的曲調內翩然起舞,五色彩帶(神樂鈴後方所繫的象徵金木水火土的五色絲帶)在愛子強壯的臂彎中搖動。

    身爲同伴和姐妹的御幸流雙手持住《妙法蓮花經》上摘抄下來的一頁,然後着高聲誦讀頁面上的經文,本來已經平息的雨水在兩人的誦讀中變得滂沱了起來,就像是在爲這場巫女和惡靈的戰鬥做好預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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