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被七寶踹得措手不及的牧田一個跟頭摔在了老者的面前。
“七寶,你這小子——”牧田回頭瞪了一眼踹他的那個男人,“明明是這老東西先開口罵人的!我只是回嘴而已,你這小子也太不分是非了吧!”
“啊——你說誰是非不分?!”七寶從自己的兜裏掏出一把伯萊塔92F型手槍對準了牧田的腦門,“你再給我說一遍啊,小子?!”
“額...我...我說我自己呢...”看見手槍的牧田立刻就軟了下來,“很...很對不起...我失態了...”
“知道失態了就給我收斂一點...”七寶將手槍重新塞回了自己的衣兜裏面,“我們現在可是在別人的地盤上,那你這樣聒噪可是會喫苦頭的...”
“啊...我感覺,我身上的苦頭都是你給我喫的...”牧田小聲地嘀咕到。
“你在說什麼小子?!是不是真的想要我往你腳上開一個洞?!”七寶睜大眼睛瞪着牧田幸治郎,像是聽見了這個小子在背後嘀咕着自己的壞話。
“七寶前輩牧田君他什麼也沒說...”站在旁邊的日織琉璃一邊將自己的好友扶起一邊插科打諢緩和現場的氣氛,“他只是好奇...您是怎麼把手槍帶到這裏的...畢竟機場那裏是有安檢的...”
“這是我的祕密——和你無關——”說着七寶給了日織琉璃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領會。
“嗯哼...嗯哼...”輪椅上的老者眼見七寶掏出了手槍,也逐漸冷靜了下來,漲紅的臉逐漸回覆了其原本的色彩,“吱呀吱呀”的輪椅不斷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顫動。
“你們是怎麼找到我這裏的...”平靜下來的老者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平常我這裏可是連條狗都不願意來的...”
“是松泉君和米德利告訴我,您的地址...”七寶推着老者的輪椅向着超市內走去,同行的日織、牧田以及其流子緊跟前輩的步伐。
“那個...松泉這小子他現在怎麼樣了...平安...到家了嗎...”老者詢問到,“他好像提到過...他的母親腿腳不是很便利...”
“啊~他死了~”七寶輕描淡寫地說道,“松泉君他生前有把什麼東西交給你嗎?”
“他什麼也沒有交給我...”老者瞄了一眼七寶手中的伯萊塔92F型手槍小聲地說道,霓虹燈的光折射在彈匣的邊緣,黑色的光澤有着令人膽寒的氣息。
“那麼夢中的螢火蟲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這間超市的名字嗎...”七寶先是左右環視了一邊,然後看向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老者,其的眼神凌利像是一柄剜肉的刀子。
“嗯嗯...嗯嗯...”老者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這樣嗎...”七寶的話語慢慢地鬆懈下來,嘴角上甚至揚起了一絲微笑,
“這還真是有點超乎的想象...我一開始以爲地圖上標記的地點公司是讓我們下榻到民宿、酒店之類的地方,而店的名字是‘夢中的螢火蟲’,可現在實地來到佛手島的時候,標記的地點卻是一家早就荒廢了的小超市...感覺就像是有人和我在打啞謎...”
“哦?你沒有騙我?”七寶的眉梢微微地聚攏起來。
“我怎麼會騙你呢...我已經一大把年紀了...腿也好,手也好...幾乎全都不能用了,你的手上還有槍隨隨便便就能崩掉我的腦袋,我騙你有什麼意義嗎?難道是希望自己死得更加快一些嗎?”老者緩緩說道。
“嗯~說得也是~”七寶微笑着迴應。
接觸不良的霓虹燈在頹敗的超市前閃爍,斷斷續續的燈光不但吸引了附近的昆蟲也照亮了周圍的建築,相比於小說中所描寫的廢土朋克,這片遺棄的街道上缺少了那狂野奔放的氣息,相比於鄉村小鎮中的溫馨與懵懂,這片不算寬闊街道缺少了青春的味道——不上不下,不遠不近,既不自然也不和諧,像是坐落在森林中的那一塊創口,人類的社會在這塊土地上留下了痕跡,但多年之後只剩下衰敗。
進入到小超市內部的牧田幸治郎從門口那些佈滿鐵繡的鋼架上拿下來一個淺紅色的塑料小罐,罐子的外殼早就因爲時間的推移而褪色,牧田君只能模模糊糊地認出,塑料小罐上用平假名印着鯛魚燒幾個字。
“咯吱——咯吱——”牧田將手中的塑料罐子揭開,一股爛透了、發黴令人胃裏犯嘔的氣味從中竄了出來。
“我的天啊...這東西到底有多少個年頭了...”聞到味道的其流子捏着鼻子說道,“這裏面的東西已經不是用‘難聞’這個詞語來形容了...簡直是惡臭...”
另一頭與七寶在一塊的日織琉璃,聽從前輩的吩咐,在超市內部的儲存室內搜尋着,用作晚餐的豆類罐頭,相比於一般的食物這種用不鏽鋼承載的食品有着超乎尋常的保質期,在密閉、乾燥的情況下罐頭食品即便過上數年也不會變質,而豆類罐頭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豆類罐頭的可食用範圍大概在十年左右,在二戰時期的德國不少猶太人就是依憑着豆類罐頭,在家中的隔間捱過了**集團的圍捕。
“咚咚——咚咚——”
“七寶前輩...我就只找到這些罐頭了...”日織琉璃將找到的豆子罐頭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職場前輩的腳下,“我們的晚餐該不會...就是這些罐頭了吧...”
“不然呢...你還能在這找到其他的東西喫嗎?”七寶將小刀從自己的兜裏拿出,然後沿着鐵罐的邊緣撬開,黃色的豆子浸泡在鹽水中,看着雖然不噁心但絕對是讓人沒有任何慾望的食物。
“刺啦~刺啦~”
黃色的火焰在鐵架與石板搭建的小小竈臺下鼓動,這火焰的光可比超市內的燈光來得明亮,奄奄一息的燈管在閃爍了一會後就再也不亮了,老化的電路像是這片被人們廢棄的街道,而超市外的那盞霓虹燈則是最後一個生存在這街巷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