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不僅僅是背叛,而是親兄弟竟然如此離心離德,以至於做出聯合外人,一起侵佔趙家資產。
這種行爲,無論是放在什麼年代,都是類似於“漢奸”一類的存在,是必須要嚴懲。
在事情沒處理完之前,趙無敵也曾經設想過諸多懲罰他們的辦法,可真到勝利的這一天,他發現自己竟然下不去手了。
也許真的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唉!”
他嘆口氣,最後才說:“你們走吧,從此以後,再也不是趙家的人,也不許再借用趙家的名聲做事!至於你們在趙氏集團的那些股份,我會以20億的現金買斷。這些錢足夠你們花幾輩子了。”
“什麼?你……放過了我們?”
趙無敵的決定,讓兩人大感意外。
他們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就曾經無數次的想過下場會是如何。
但從沒想過,竟然會如此輕鬆。
只是離開趙家,還拿着鉅額的財產。
雖然這些財產只佔到了趙家不到十分之一,但也足夠他們富貴好幾代了。
可在驚喜過後,二叔爺的臉上又出現一抹憤怒的神情,盯着趙無敵,說:“惺惺作態!老大,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虛僞!你以爲我會領你的情?!不,我恨你,到死了都會恨你!”
趙無敵一下火了,說:“老二,你太貪心了!你只覺得我霸佔了趙家所有的財產,只給你們留了很少的一部分,可你爲什麼也不想想,趙家這偌大的家業,有多少是爹孃留給我的,有多少是我自己用命博的!”
“老三,爹孃死的時候你還小,可老二你都七歲了,難道你不記事?!”
“爹孃死的時候,趙家看似財大氣粗,但你可知道爹孃在外面又欠下多少外債?!”
“老二,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訴你!爹孃當時留給我的,只是一個趙家的空殼子!趙家也只是虛有其表!而在外,羣狼環伺,在內,那些吸血鬼又是如何覬覦,你難道都不知道?!”
“老二,老三,你難道忘了,當時要債的來家裏,你們嚇得直哭,是誰把他們趕走的?!”
“是我!是十五歲的我,拿着一把匕首,在自己的兩條大腿上插了兩刀,才把人嚇跑的,給了咱們趙家一絲喘息的機會!”
“你們又忘了,趙家那時候窮的只剩下一個大宅子,窮的老三連米糊糊都喫不起,窮的我和老二,每天只能喝能看見人影的粥,就這還喝不飽,餓的你們兩個半夜哇哇哭,半夜只能就着水缸,灌一肚子的涼水!”
“可又是誰又讓趙家煥發生機?!是我!”
“是我用老宅子從銀行抵押來的錢,跟着一羣夥計,肩扛手提,東倒西賣,一點點把家裏的窟窿堵上的!”
“老二,老三!趙家之所以是現在的趙家,是我這個霸道、狡猾、心狠手辣的老大,用自己的雙手,用自己的鮮血,用自己的命,一點點掙回來的!”
“就你們做的那種噁心事,我大可以一分錢不給你們留,把你們趕出趙家!”
“就算爹孃還活着,我這麼做,二老也說不出一個‘不’字!”
“可如今我讓你們帶着可以讓你們富貴三代的財富,離開趙家,你說我假慈悲!”
趙無敵將幾十年前的事情,一一遍數,原本還氣憤不已的二叔爺和三叔爺,默默的低下了頭,然後越來越低。
最後,這兩個加起來超過一百五十歲的老人,默默的流下了眼淚。
而在一番控訴後,趙無敵也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量,手無力的指着門口,說:“你們走吧,再也不要回來了。”
“你們活着,趙家族譜上沒有你們的名字;你們死後,趙家祖墳裏沒有你們的位置。”
“你們走吧。走吧。”
這絕情的話,徹底擊潰了二叔爺和三叔爺的內心。
噗通一聲,二叔爺和三叔爺跪倒在地上。
趙無敵只是忍着淚,把頭別向一邊,不忍看。
二叔爺和三叔爺見狀,也知道自己當初做的事情已經人神共憤,誰也無力挽回。
最後,兄弟倆對視一眼,似乎做了什麼決定。
二叔爺說:“老大,昨日種種的所作所爲,我不後悔。今時今日的結果,我也甘願受罰。不過俗話說,長兄爲父。老大你爲我們做了這麼多,我們二人沒什麼可以回報的,就給你磕幾個頭吧。”
噗通!
噗通!
噗通!
話音落下,二人跪在趙無敵面前,磕了三個頭。
這三個頭,磕的實實在在,擲地有聲。
也像是砸在趙無敵心上的重錘。
在磕完頭,二人在各自孫子輩的攙扶下,一步一拐的離開了趙家。
此後,趙家再無二叔爺三叔爺。
當二人離去,趙無敵再也無法忍住,渾濁的眼淚掉了下來。
雖然二叔爺和三叔爺做了對不起趙家的事,但他們可是實實在在的兄弟,尤其是這兩人還是趙無敵一手拉扯大的,這種感情,又遠勝一般兄弟。
看着趙無敵如此痛苦,趙嫣然心中有些不忍,上來說:“爺爺,二叔爺和三叔爺已經知錯了,不如您就……原諒他們吧?”
可趙無敵卻強硬的搖頭。
趙嫣然還想再勸,可趙無敵卻已經把眼淚擦乾淨,一臉嚴肅的說:“嫣然,這就是我要教你的最後一課。”
說着,他的聲音雖然有些哽咽,但卻中氣十足,從前那個睥睨江城的趙無敵,彷彿在這一瞬間又回來了。
他繼續說:“人有七情六慾,也受七情六慾左右。可人一旦做出了決定,就必須要做好接受做出這個決定後的後果!任何人都無法例外。”
“他們選擇了背叛趙家,爭取他們所謂的富貴。那就應該接受失敗後,被處罰的後果!”
“而你作爲家主,就算做不到不偏不倚,也必須保證不被你的情緒喜好所影響,做出有利於更多人的決定!”
趙嫣然沉默半晌,才低聲說:“爺爺,我知道了。”
趙無敵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勉勵的看了她一眼,隨後走了。
只是這背影看起來無比蕭索,哪還有趙家家主的強勢?
爺爺老了,跟任何老人都一樣。
會悲傷,會難過,也會念舊。
《葉天行趙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