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開濟一邊說話,一邊把自己身邊,沙發上堆着的抱枕挪了挪,給顧雪芙留出了一個空位。
“出院了正好,我正在讓他們找鑰匙,既然你回家了,那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庫房打開。”
顧雪芙不着痕跡的挑了挑眉,也不着急坐過去,轉着眼睛看了一眼另外一張沙發上坐着的蘇凡柔和顧雪藍。
她們兩人都略略垂着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即便是顧雪芙進屋,也沒能讓她們擡頭來看一眼。
“這次可真是不巧,因爲傷的急,沒有和阿姨住在同一家醫院。”
“連阿姨出院的事情都不知道,真是不好意思,阿姨可不要怪我呀。”
顧雪芙慢悠悠的說了這麼一句,不再看蘇凡柔和顧雪藍的反應,提步過去,坐在了顧開濟身邊。
“爸。”
她低頭,從自己提着的包裏掏出了一張照片。
“這就是昨天,我在醫院和您提到的那個鬼谷下山的青花罐子。”
“因爲價格太高,再加上是人家老闆自己要留下來傳世的,所以,就算承安知道我感興趣,也沒能收回來,不過,那老闆倒是同意我們拍下了這張照片。”
顧雪芙嘴上雖然是這麼說的,但實際上,這個青花罐子現在早已經在馮巍奕的倉庫裏收着了。
晉承安晉半城這個外號,是晉小七上次來送東西的時候,當着顧家所有人的面叫出來的。
即或是晉小七不提這個,以顧開濟在朗川這麼多年,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晉承安的權勢滔天?
一聽說有照片,旁邊沙發上的蘇凡柔有些坐不住。
她的臉色瞬間鉅變,卻又在須臾間恢復正常。
好幾次張嘴,都沒有出聲。
顧開濟手裏捏着那張照片,立刻怒氣四起,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行了。”
他聲音中的怒氣壓下來,真是陰冷的嚇人。
顧開濟扭着照片的手指不住的發抖:“劉管家,讓所有人都出去,立刻。”
劉管家眼觀鼻鼻觀心,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是。
一聲令下,很快,整個顧家別墅都安靜了下來。
顧開濟也不往沙發上坐了,手裏捏着照片,在茶几前來來回回的跺了好幾圈步。
“雪藍,回自己房間去。”
顧雪芙靠在沙發裏,一蜷腿,整個人都壓在了柔軟的沙發裏。
包裏,她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顧雪芙低頭取手機,耳邊就傳來了顧雪藍執拗的聲音。
“我不回去,爸爸不管要說什麼,都不用這麼避着我吧。”
“我也是這個家裏的女人,爸爸到底要說什麼事,憑什麼顧雪芙可以聽,我就必須要回自己房間?”
聽她的聲音,似乎還有些哀怨。
顧開濟重重的喘息了兩聲,像是想發火。
只是,他的聲音還沒有起來,就被顧雪芙代勞了。
顧雪芙說話的聲音依然還是慢悠悠的,就像是在討論今天要喫什麼好喫的東西一樣,從容中帶着一絲好笑,還有些性感的慵懶。
“看爸的反應,這件東西不會真是從我們家庫房丟出去的東西吧?”
“我們顧家的,可都是好姑娘,要不是跟着阿姨,雪藍好端端的,怎麼會把我房間的東西偷出去換錢?”
顧雪芙低頭,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收到短信的標誌,並沒有點開,而是慢悠悠的把手機又塞回了包裏。
一直圍着茶几轉圈的顧開濟也終於停下了腳步。
他把手裏的照片甩到蘇凡柔懷裏,表情看起來有些氣急敗壞。
“好好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蘇凡柔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她把照片撿起來的時候,手略略的有些顫抖。
而顧雪藍,也不知道是真不知情,還是善於掩飾,居然真的做出一副好奇的樣子,往蘇凡柔身邊貼。
蘇凡柔看到照片上的罐子,似乎非常緊張,明顯嚥了一口口水。
“老爺,這東西我從來沒見過,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
她梗着聲音,繃的直直的,嘴倒是硬的很。
“你還狡辯。”
顧開濟渾身怒氣正盛,聽到蘇凡柔這柔柔弱弱的一句話,一時間,竟有些表情難辨。
“當初,我把家裏庫房鑰匙給你的時候,特地拿着畫冊,給你看了二十樣物件,當時我和你說的清清楚楚的,這些東西都是家裏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東西,叫你好好照看着,不能有任何差池。”
“你還要在我面前裝相。”
蘇凡柔臉上的表情又是一變,似乎更加緊張了。
“老爺的意思,這照片上的東西,是我們家庫房裏那個青花罐子?”
“這怎麼可能呢,這不可能的,老爺,這照片上的東西,真假難辨,怎麼就能說這罐子就是我們家那個?”
蘇凡柔說完了這句話,又扭頭來看顧雪芙。
做出了一副滿臉失望的樣子。
“怪不得雪芙剛剛說什麼有樣學樣的話,原來是在這裏等着我?”
“你把這張照片拿出來,又盡說些這種似是而非的話,是懷疑我偷拿了家裏庫房的東西出去賣,說雪芙也是跟着我學的?”
“你怎麼能確定,這張照片上的東西就是我們家庫房裏的?”
顧雪芙略略咋舌,兩輩子了,她還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舌燦蓮花的人。
這顛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要把死的都說成活的了。
顧雪芙正準備開口,結果蘇凡柔又說話了。
“難怪家裏家外找了這麼多天,我收着的庫房鑰匙怎麼都找不到,雪芙,該不會是你,知道我懷孕了,害怕這個家裏再沒有你的地位,所以,特地拿了我的鑰匙,把庫房的東西偷出去賣,然後再栽贓給我?”
“否則,你怎麼知道這東西是我們家庫房裏流出去的,據我所知,你可從來沒有進過家裏的庫房。”
所以說,蘇凡柔能在顧家穩坐釣魚臺這麼多年,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看看她這三言兩語的,就要把潑天的污水盆子往顧雪芙頭上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