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整個餐廳都安靜了下來。
顧雪芙目光含笑，視線在羅芳臉上轉了一圈。
又望向站出來幾個，表情明顯帶着些怯懦的女傭。
“你們幾個，現在出門，院子裏有人送你們去醫院驗傷做體檢，等驗傷結束，按照傷情報告，你們可以拿到屬於自己的賠償金。”
“之後可以自由決定是否繼續留在顧家繼續工作。”
“若是怕被報復，不願意留在家裏的，我可以和我父親商量，安排你們去管理一些顧家空置的房產，或者有年齡合適的，想回到學校上學，想要出國深造的，我個人也可以出資，幫助你們。”
顧雪芙話音未落，站出來的幾個人中，已經有好些面露喜色。
忙不迭的點頭，轉身出門。
而站在羅芳身後的一羣人中，又有忍不住，蠢蠢欲動的了。
“大小姐，顧家一直都是老爺和劉管家做主，你說的話，能算數嗎？”
也不知道是誰，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餐廳裏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顧雪芙面對這樣的質問，非但不惱，臉上的笑反而更加深了。
“我父親現人在醫院，照顧阿姨，劉管家昨晚受傷，也住進了醫院。”
“我說的話，以後能不能算數，我不給你們打包票，但現在，這個宅子裏，說話最管用的，就是我。”
“你們，也只能選擇相信我。”
很快，從人羣裏擠出來一個人。
是個看起來挺機靈的小姑娘。
“大小姐，我聽她們說，你現在管着顧氏集團的一個分公司，我不想一輩子在家裏打掃衛生，端茶倒水，要是我想進公司，你能給我安排嗎？”
“當然可以。”
顧雪芙笑，笑的越發真切，又開懷。
她相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可若是大家都只悶頭領賞，不願意開口說話，那這些女傭中的老實人會反應不過來，抓不住機會。
而左右搖擺的牆頭草，只會心思晃盪，拿不定主意。
“你有學歷嗎？”
“我……”
那個女傭面色晦暗，結巴了一下。
顧雪芙心下了然。
也不再追問，只和顏悅色的繼續開口。
“我管的分公司有市場部和業務部。”
“市場部要負責產品信息收集，對接上下游供貨商，只要你願意學習，很快就可以掌握技能。”
“到時候再報個成人高考，或是自考本科，夜校函授之類的學歷證明，拿過來找我，我給你簽字，在分公司內部，給你特權，和全日制畢業的大學生一起享受職業競聘。”
“業務部的工作，相對就比較簡單，只要肯下功夫，肯努力，能給公司賺到錢，就可以升職加薪。”
那個女傭靜了一下。
有半刻猶豫，都很快就堅定了下來。
“我去市場部。”
“可以。”
顧雪芙笑，擡頭看她。
這女傭身上的衣服雖然有些舊，卻整理的十分整潔，一頭烏黑的長髮盤的有些老氣，臉上的妝畫的有些誇張，但眼睛卻十分靈動。
那女傭臉上神色一喜，轉身，蹬蹬蹬就上了樓。
手裏拿着小女傭從上樓取下來的筆記本，顧雪芙狀似無意的翻開，找了一張空白的紙葉，接過筆，刷刷刷的寫下了幾行字，撕下來交給她。
有了前面的例子，第三次，又站出來兩個人。
顧雪芙許諾了她們可以領到賠償金，可以去管理顧家別的空置房產。
卻取消了她們能夠讀書的機會。
等到了第四波人站出來的時候，顧雪芙許諾了給她們驗傷，可以按照傷情領到翻倍的賠償金，卻不能提供工作機會，而且，要當面簽下協議，保證日後絕不追究顧家任何責任，並永遠有效。
果然，第五次，就沒有人再站出來了。
顧雪芙眼地裏閃着笑，目光在剩下的，大概有七八個女傭身上轉了好幾圈。
才慢悠悠的開口。
“各位既然自願繼續留在西苑工作，那父親和我也不會虧待你們。”
“從今天開始，你們的工資翻倍，但你們所有人，都需要簽下協議，若日後再遇到像楊柳那樣的事情，都只能找夫人，和二小姐處理，我們顧家不再保障你們的人身安全。”
“換一句話說，從今天開始，你們就不是在替顧家打工，而是替夫人和二小姐。”
“你們的工資，也不再由劉管家發放，而是由羅管事單獨發放。”
顧雪芙此話一出，餘下的七八個人，都不同程度的變了臉色。
尤其是羅芳。
她的臉急速的僵硬了一瞬，然後，就佈滿了急色。
“大小姐，你這樣的處置方式，到底是老爺吩咐的，還是你自己，自作主張？”
顧雪芙眉目平淡，臉上的笑卻變了。
變的冷漠，且不達眼底。
“今天坐在這裏的既然是我，而不是我爸，我阿姨，那我的意思，自然就是我爸的意思。”
“你有什麼問題嗎？”
羅芳臉上的表情有瞬間扭曲。
但很快就靜了下來。
聲音中帶着一絲質問：“大小姐的意思是，從今天開始，夫人和二小姐都不再算是顧家人。所以，我們這些照顧二小姐的人，也都不再算是顧家的傭人？”
顧雪芙挑眉。
這個羅芳，反應倒是快。
竟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到這一層。
也不虧是被蘇凡柔安排到這裏，來照顧顧雪藍的管事。
確實有些腦子。
只是，她這樣子並不像是有什麼大智慧，反而都是些小聰明。
也不算十分能沉得住氣。
終究還是差了些火候。
“羅管事既然這麼問了，那我就要先問問羅管事了。”
“夫人姓什麼，她姓蘇；二小姐姓什麼，姓顧。”
“所以，二小姐是我們顧家的人，但夫人卻不是。”
“我剛纔給過你們五次機會，也給了你們五次選擇的權力，是你們一次又一次的放棄了顧家，選擇了做夫人的傭人，怎麼你現在反倒質問起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