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芙把頭靠在晉承安懷裏，目光有些發直。
開口說話的聲音，也是幽幽的。
讓人聽着，心口發涼。
“老公，你知道屈向笛嗎？”
“嗯？”
晉承安頓了一下，聲音中帶着不解。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是立刻。
顧雪芙擡頭去看他，卻見他也正低着頭看她，目光中滿都是探究，似乎還帶着一絲不滿。
這麼說，晉承安也是知道屈向笛的。
“我爸……”
顧雪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如鯁在喉。
“我爸把屈向笛請到了家裏，給顧雪藍當老師。”
晉承安聞言，緊鎖的眉頭一鬆，這才緩緩點了點頭。
“上一次，全球經濟高峯論壇上，屈向笛也有列席，我聽過他的發言，可以稱得上天縱奇才，是個銳意進取，有雄才大略的人物。”
連晉承安都這麼說。
只一瞬間，顧雪芙的眼淚，又刷拉拉的開始往下掉。
“我爸，他爲什麼總是這樣。”
“他爲什麼總是向着蘇凡柔，和顧雪藍。”
“顧雪藍犯了那麼多錯，他爲什麼轉頭就能忘了，他把那麼厲害的人請到家裏，給顧雪藍當老師是什麼意思，他在做這些之前，爲什麼就不能考慮考慮我的感受。”
“他爲什麼總是這樣對我？”
顧雪芙眼淚流的更兇的。
她心裏雖然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嘴上還是使性子的一句接一句的說着。
“他爲什麼永遠都不把我放在心裏？”
“他爲什麼總是看不見我！”
看着顧雪芙這幅傷心的樣子，晉承安心疼極了。
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裏，將下巴輕輕壓在她的頭頂。
像是要讓她感受到，他的存在一樣。
他在她的額頭，嘴脣淺淺啄吻着。
低頭誘哄：“芙芙乖，別傷心，你還有我。”
“別哭，以後，老公疼你。”
也不知道是晉承安柔聲的細語奏效，還是熬了一整夜，又哭了一場可過睏倦。
顧雪芙靠在晉承安懷裏，聞着他身上幽密的香水味，不知不覺的，竟然睡着了。
昏昏沉沉的，她好像做了個夢。
夢裏看見顧開濟和蘇凡柔母子一起坐在顧家別墅的沙發上，正和和樂樂的討論着過年都要置辦什麼東西，她從門外進來，他們也不沒有發現。
她着急，開口叫顧開濟。
可顧開濟竟置若罔聞，連頭都沒有往過轉一下。
她越來越着急，想往顧開濟身邊去，結果她往前挪一步，顧開濟和蘇凡柔做的那張沙發就往後退一步。
“芙芙……”
迷迷糊糊的，顧雪芙耳邊突然傳來一道非常熟悉的聲音。
“芙芙。”
那聲音越來越急，然後，她就感覺自己原本像是塌在空中，漂浮不定的身子被人拉住了一樣。
“芙芙。”
顧雪芙也不知道怎麼了，好像一下子就被這道聲音驚醒了一樣。
只是，眼睛還沒有睜開，就感覺自己臉上冷颼颼一片。
時不時的，還有溫熱的指腹，在她的臉頰上摩挲着。
然後，那冰涼的觸感就不見了。
顧雪芙睜開眼睛，看到坐在自己牀前的晉承安。
“寶寶。”
顧開濟目光無比複雜，滿是疼惜，又好像藏着些愛憐。
他溫暖的指腹還留戀在她的臉頰上。
人卻已經俯下身，溫柔的親吻她的脣。
“做噩夢了？”
“嗯。”
顧雪芙開口的時候，聲音中還暗藏着哽咽。
晉承安的眸子裏揉進心疼之色，萬般憐惜。
“別怕，以後有我護着你，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你的。”
晉承安熱情的一吻，總算讓顧雪芙停住了不斷砸落的淚水，她有些脫力的靠在晉承安懷裏，身上好像也恢復了些力氣。
“還記得，我們上次打的賭嗎？”
晉承安就半躺在顧雪芙身後，一條手臂被她拉到胸前抱着。
另外一隻手，一下下的撫弄着她的長髮。
“記得。”
此時的顧雪芙情緒也算是平穩了一些。
其實，她心裏早就知道的。
“只要有蘇凡柔在，顧雪藍就不可能真的受罰。”
“有顧雪藍在我爸面前裝可憐，再加上肚子裏那個沒有出生的孩子，蘇凡柔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打的倒的。”
“這些我都知道。”
她只是沒有想到，顧開濟在顧雪藍身上，竟然如此捨得下本錢。
“當年我考大學的時候，一心想學藝術，不拘是畫畫還是音樂舞蹈，只要是藝術就好，總比別的科目要簡單。”
“蘇凡柔高興了很多天，滿口支持，和我爸說我想學什麼就學什麼，反正自己家裏就有公司，就算學不成，找不到工作也沒關係，總不會讓我喫不起飯。”
“可後來，顧雪藍吵着鬧着要學畫的時候，她卻是另一番說辭。”
“說學藝術不好，就算出了學校也要給人家當學徒，當乙方，不知道要熬上多少年，才能搭上藝術家的邊。”
顧雪芙拽着晉承安的胳膊，抱的更緊了一些。
眼睛裏雖然已經沒有淚水了，但聲音裏，卻是說不出的失落。
顧雪芙至今都記得清清楚楚，高考，她填報志願的時候，明明報的是朗川大學的美術系，可接到的錄取通知書，卻是企業管理的課程。
當時她還老大不願意，鬧了好久的脾氣。
被蘇凡柔安撫着，準備進了校門，就辦轉專業的事。
結果卻在迎新會上遇到王浩宕，追在他屁股後頭沒天沒地的鬧，把轉專業的事情都全然拋在了腦後。
後來，蘇凡柔好像還勸了她好幾次，只是她那個時候，哪裏來的時間準備轉系考。
這件事情一推再推，蘇凡柔大概也是知道她雖然唸的是這個專業，可卻像個十足的浪蕩子，大概率不能畢業，才放棄了遊說她轉專業的念頭。
“說起來，當年也真是怪。”
“我志願明明填的是美術系，結果卻是被工商企業管理專業錄取的。”
顧雪芙擡頭看晉承安，卻撞進了他深如幽潭，還帶着笑的眸子裏。
“多虧了那個時候陰差陽錯，要不讓，就算現在有心想要奪一下顧氏集團，都不知道該怎麼管理。”
晉承安把原本撫弄在顧雪芙頭髮上的手擡起來，握在了她的腰上。
聲音裏，還藏着笑。
“下定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