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
“老公。”
大概是蘇凡柔的語氣太異常，話筒裏靜了一下，一時間，只剩下，車子轉彎時不斷髮出的滴滴滴的聲音。
“怎麼了？”
晉承安一開口，語氣中就帶着滿滿的關懷，還有擔心。
“蘇凡柔被新聞嚇到了，送到了醫院，我纔剛剛從醫院出來，有些腿軟。”
顧雪芙微微蹙着眉頭，聲音聽起來，十分不自然。
“老公，要是有一天，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會不會特別生氣，想要殺了我？”
電話那頭，晉承安並沒有着急開口，而是輕笑了一聲。
然後，才慢悠悠道。
“那你，會對不起我嗎？”
重生一世，顧雪芙心裏自然知道，自己絕對不會對不起晉承安。
而且，前世發生的事情，也都是她親身經歷過的。
只是現在的她，和晉承安之間的感情不一樣了。
那答案自然也會不一樣。
她並不迂腐，也不想試探什麼。
她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男人在遇到這樣的事情時，都會做出和顧開濟一樣的選擇。
“我當然不會，老公，你知道的，我只有你，只有你一個男人。”
“我就是……”
顧雪芙深吸了一口氣，又略帶着些顫抖的吐出來。
“假如，我說假如。”
“假如有一天，我有了別的男人，懷上了那個人的孩子，會不會殺了我肚子裏的孩子，再殺了我。”
電話那頭，晉承安似乎連呼吸都頓了一下。
然後，就發出了一聲悶笑。
很顯然，他已經猜到顧雪芙想問的到底是什麼了。
自然也知道，顧雪芙爲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他安靜了好長時間。
電話兩頭，始終都是他們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就在顧雪芙遲疑着，準備開口再問一次的時候，那頭突然傳來了晉承安的聲音。
無比鄭重，果雜着讓人無法忽視的認真。
“芙芙，如果我愛你，銘心刻骨，那我一定會殺了你肚子裏的孩子，也殺了你。”
“我從來不相信什麼愛一個人是放手。”
“那些說我願意放手成全的人，不過是無奈，最終不得不接受現實，可我不會。”
“我愛一個人，就是要永永遠遠和她在一起，知道嗎？”
顧雪芙愣住了。
一時間，她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的腦海中像是有萬匹野馬奔踏而過，又像是有萬頃披着重甲的兵將，揮着刀，舉着劍，把他所有的理智和思緒都砍的七零八落。
她不明白，如果晉承安不愛她，爲什麼卻又一直等着她？
前世一生沒有娶妻。
一直到最後，都還願意護着她，這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就真的只是爲了那一紙婚約嗎？
顧雪芙腦子裏亂糟糟的，耳邊又傳來了晉承安的聲音。
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在打電話。
“嗯。”
她緊緊抿了一下脣，開口前，才特地靜了一下，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充滿困惑。
“我知道了。”
“我永遠都是你一個人的。”
顧雪芙回到家裏的事情，屋裏的燈還沒有熄，一樓廳裏都是安安靜靜收拾東西的傭人，劉管家也在其中。
一看到她進門，劉管家急忙迎上來。
“大小姐回來了。”
顧雪芙點頭，朝樓上看了一眼。
“我爸在家，還是去醫院了？”
“老爺在書房，吩咐了，叫您一回家就上去找他。”
嗯？
顧雪芙心裏略有些遲疑。
時間已經不早了，顧開濟這麼着急叫她進書房，到底是有什麼急的不得了的事情？
顧雪芙仔細回想，除了白天在公司會議上惹得顧開濟下不來臺之外，這兩天，她好像也沒有再幹過什麼惹顧開濟生氣的事情了吧？
難不成，顧開濟在外頭逍遙快活夠了，終於準備找她算今天在辦公室的賬了？
顧雪芙皺眉：“你已經把薄大夫的地址給我爸了嗎？”
“給了。”
劉管家眼觀鼻鼻觀心，一副穩如泰山的樣子。
讓顧雪芙更加確定，顧開濟找她，就是要教訓她下午在會議室裏不給他留面子的事情。
“行，我知道了。”
顧雪芙扭頭，看着廳裏幾個謹小慎微，不敢發出半點響動的女傭。
眉頭一挑：“劉管家，讓她們收拾收拾，下去休息吧。”
“今天家裏出事，我爸可能心情不好，這些活等她們明天再幹吧。”
顧雪芙走到顧開濟書房門口的時候，樓下的人都已經散開了。
她在門口站了好半天，心裏忍不住唏噓，該來的終究是躲不過的。
也不知道，終於勇於面對真相，承認自己被綠了的顧開濟，會怎麼把自己洶涌澎湃的怒火發泄在她身上。
顧雪芙咬了一下舌尖，又深吸了一口氣，才擡手敲門。
“進來。”
站在門口聽，顧開濟的語氣，倒不像是生氣的樣子。
顧雪芙推開門。
非常罕見的，顧開濟並不像以前，坐在書桌後，而是背對着門口，在看窗外。
直到顧雪芙關上門，他才轉身，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繞到書桌後，坐了下來。
“下週一，蘇永樂進公司上班。”
“我把他安排在你那裏，他要是不惹事生非，就給他一碗飯喫，否則，就直接動手，不必看在誰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顧開濟聲音陰沉，像是壓着十萬裏烏雲，露重霾沉。
顧雪芙心裏雖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可臉上還是十分應景的，浮現出了一絲驚訝。
然後，才淡淡的應聲。
“好的，我知道了。”
“你阿姨沒事吧？”
顧開濟隨手指了一下對面的椅子，示意顧雪芙坐下。
那語氣，竟像是聊家常一樣。
依然透着隱隱的關心。
讓顧雪芙一時間分不清是真是假。
“剛開始有些危險，差點沒保住孩子。”
“但阿姨是有福氣的，經過搶救以後，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就是醫生說還需要再觀察兩天。”
顧開濟點頭，之後，又轉移了話題。
這場談話一直持續了半個小時，從書房出來的時候，顧雪芙的腦袋還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