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之前一直有蘇凡柔沒天沒地的護着，什麼事都能提她收拾了。
現在，她偏執瘋狂，肆意乖張的性格已成，想要改過來，自然是要喫大苦頭的。
“你最近抽工夫，找幾個手腳利落的人，把後院的祠堂收拾出來。”
“家裏的祖先祠堂，荒廢太久了。”
“顧家子孫們，也是時候，好好盡孝了。”
劉管家臉上的表情一頓，抿着脣，勾了一抹笑。
但，並不明顯。
“還有，給看顧雪藍的幾個傭人，都包個紅包。”
“尤其是在她手底下受過傷的，紅包都包的大一些，你記賬，等月底一併拿過來，我給你報銷。”
看劉管家連連點頭，一一記下。
緊接着，顧雪芙又開了口。
“今晚，我連夜整理一套規章制度，明天你找時間給家裏的所有傭人護衛都宣讀一遍。”
“從明天開始，所有人都要按照新規辦事，事情辦得好有獎勵，要是整天插科打諢，稀裏糊塗混日子，就要罰款。”
“有一些，在家裏不好好工作，整天只一心想着鑽營，今天朝這邊倒一下，明天又歪到那邊去的人，給她們發賠償金，直接辭退，這樣的人不適合留在我們顧家。”
“現在家裏傭人宿舍是幾人一間的？”
劉管家有些遲疑，思忖了一下，才笑着出聲。
“家裏現在都是八人一間的宿舍，像廚房採買，花園裏管事的，安排的是四人一間。”
顧雪芙點頭，看了一眼裏頭正在忙着打掃的一衆女傭。
低着頭，踢了一下腳尖。
“家裏那麼多空房間，哪裏需要她們八個人擠一間。”
“你趁着這兩天安排一下，把她們睡得牀都換的舒服些，買了牀墊鋪上，再給每個宿舍都配上全自動洗衣機，每個樓層，都要有洗澡間。”
“至於各處管事的，叫人給她們佈置佈置，兩人一間，房間裏要有獨立衛浴，有私人空間。”
“到了休息日，可以讓她們在房間裏舒舒服服，不出房門就能滿足喫喝拉撒。”
“你住的房間也一樣，給自己佈置好了，對自己好點。”
“我給你撥款。”
改善了傭人的衣食住行，她們才能更加盡心盡力的辦事，爲主人家服務。
顧雪芙一向不喜歡說好聽話。
很多獎懲制度，都是要落在實處的，否則，餅畫的太多了，女傭就不稀罕了。
劉管家心裏自然也是歡喜的，那個給別人工作的，不希望得到善待。
“對了，你手裏應該也是有賬本的吧。”
劉管家一愣，笑着點頭，實際上，心裏已經知道顧雪芙是什麼意圖了。
“我現在去取。”
看着這小房間裏被打掃的乾淨了，顧雪芙才慢悠悠的坐了進去。
把存在房間裏的賬本，和劉管家房裏的賬本一對，顧雪芙看着紙面上整理出來的，越來越大的數字差異，驚得瞠目結舌。
這些年，蘇凡柔對上加大申領金額，對下不斷縮減傭人的日常開支，恐怕是給自己攢下了很大一筆。
看着手裏的賬本，顧雪芙眉頭越皺越緊。
房間裏存着的賬本，從賬面上來看，收支是平衡的，可要是拿劉管家交上來的賬本一對，就知道，蘇凡柔放在這個房間裏的賬本，是一本給外人看的假賬。
顧雪芙在這小房間裏一坐，就忘了時間。
要不是劉管家來叫，怕是連晚餐都要忘記了。
“老爺剛剛回來，正等着您一起用晚餐呢。”
劉管家話雖然說的漂亮，可顧雪芙心裏卻是知道的。
顧開濟找她，可不是爲了一起晚餐，而是爲了她面前擺着的賬目。
餐桌上，除了顧開濟之外，還有蘇嬌嬌和蘇永樂兩位。
“嬌嬌，我這兩天事多，一直抽不出空去醫院看你姑姑，你母親也一直守在那裏。”
“有空了，你也替姑父多去醫院看看。”
蘇嬌嬌愣住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也是。
這段時間，蘇家人雖然像是開竅了一樣，不再只圍着蘇凡柔轉，而是事事順從顧開濟，幾乎能把他捧到天上去。
可偏偏，顧開濟似乎並不是個話多的人。
即便是偶爾坐下來，和蘇永樂聊天，說的也都是些沒營養的話題，大半嗯嗯啊啊的，支應着，就過去了。
說起來，顧開濟這還是第一次和顏悅色的叫蘇嬌嬌的名字。
“好的，姑父。”
“我明天抽時間去一趟醫院，看看我姑姑。”
說完這句話，蘇嬌嬌的目光刻意繞到了顧雪芙臉上，還停了兩秒，才又轉開。
“你屈老師呢，你把人帶出去，怎麼沒帶回來？”
餐桌上有外人，顧開濟自然不好直接問賬目的事。
只是虎着一張臉，眉目沉沉，看起來不大高興的樣子。
“屈老師在方教授那裏聊的痛快，就指使我先回來了。”
“我走的時候，他們正好喫晚餐。”
“方教授那裏開飯早，五點多就喫晚餐了。”
顧開濟沒有說話，只是慢悠悠的點了一下頭。
餐桌上沒有搞事情的人，這頓晚餐也算是喫的安靜。
顧雪芙纔剛剛放下手裏的筷子，就被顧開濟叫到了書房。
“賬查的怎麼樣？”
果然，顧開濟纔剛剛關上書房的門，就開了口。
他果然是爲了賬本，他難得的關心她，叫她一起晚餐。
“時間來不及，我只查了個大概。”
“按照阿姨管理的大賬來看，收支是平衡的。”
“但也有不對勁的地方。”
“阿姨剛剛接管賬本的前兩年都很正常，從那三年開始，報上來的物品採購，家裏綠植的更換和維護，以及傭人房裏的一些硬件設施更新，數目金額都有錯處。”
“購買糧食的價格也是越來越高。”
顧雪芙抿着脣，跟着顧開濟一起，坐下來。
然後，才又慢悠悠的開口。
“我和劉管家對過，這裏頭有兩年，因爲雨水不多，糧價確實比往年提高了兩成，但從阿姨賬上來看，就是從那年開始，每年光申報購糧的價款就年年遞增。”
“到了去年，賬面上的糧價，已經被市價生生高出了五倍還有餘。”
“單單在購糧這一項上，阿姨這些年攥進自己手裏的錢，就已經不止百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