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她是準備把羅星洲這個名字說出來的。
可就在剛剛,進門的時候,看到顧開濟那個樣子,她突然有些不忍心了。
蘇凡柔的男女關係那麼混亂,事實上,真的是對羅星洲一個不多,少羅星洲一個也不少。
只是,要不說出羅星洲的名字,她又沒有辦法解釋,蘇凡柔爲什麼會平白無故偷家裏的古董出去賣,而且,還知道找來贗品替換。
“就是說,販賣文物的團伙被抓住之後,交代了從我們家拿到的兩個東西。”
顧雪芙猶豫着,只說了這麼一句。
可這個時候,顧開濟卻異常的,追根究底起來。
“沒有說,那兩個東西是怎麼到他們手裏的嗎?”
“是你阿姨偷出去賣給了他們,還是,你阿姨本來就和那些人有勾結?”
顧雪芙在心中嘆息。
事情,怎麼就演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了呢?
之前,一直是她千方百計的,想要把蘇凡柔身上那塊羊皮撕下來,讓她好好展示一下她長在身上,深入骨髓的,狼的惡劣和狠辣。
可現在,情況似乎發生了轉變。
變成了她猶猶豫豫的,開始替蘇凡柔遮掩。
反而叫顧開濟變成了一個迫不及待,要認清楚蘇凡柔真面目的人了。
看來,當那些虛無縹緲的愛情已經不在時,男人對女人,居然會這麼沒有耐心。
顧雪芙抿脣,心中忍不住嗤笑。
臉上卻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表情。
“按照他們瞭解到的情況,阿姨和那些文物販子,是有勾結的。”
“阿姨提前到倉庫,把裏頭的東西拍成照片,拿給他們,然後,由他們選定物品,搞到仿製的贗品。”
“再由阿姨把贗品帶回來,將真品偷出去,交給他們。”
“我們家的兩件東西,總共賣了三個億,阿姨和那些人四六分成。”
顧雪芙話音剛落,顧開濟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他咳的上氣不接下氣,像是要昏死過去了一樣,滿面脹紅。
好不容易停下來,胸口不停的顫抖着,怎麼都緩不過那口氣。
顧雪芙低低的嘆息了一聲,起身,在休息區的茶桌前,給顧開濟倒了一杯水。
“爸,你還是要好好保養自己的身體。”
“不過是兩個死物件,丟了就丟了。”
“身體纔是第一位的。”
顧開濟端着杯子,把裏頭的水一口氣都喝盡了。
又靜了好半天,才終於順過氣。
大罵道:“賤人,那個賤人。”
“爲了一點點錢,竟然敢變賣家中祖產,那個沒見識的東西,把東西賤賣出去不算,還要給別人數錢,她怎麼那麼蠢!”
顧開濟大概是氣急了。
怒吼間手臂一揮。
直接把桌面上放着的一大堆東西,全都揮到了地上。
安靜的辦公室裏,全是稀里嘩啦的雜響。
“俗話說的好,娶錯媳婦毀三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顧開濟突然仰面大笑,可那笑聲,怎麼聽怎麼傷懷,叫顧雪芙心裏也不是滋味。
“爸。”
顧雪芙皺着眉頭。
看顧開濟這幅反應。
恐怕接下來的一切,都不能再跟他提了。
剩下的童永新和顧雪藍,看來,也只能由她來收拾了。
“爸,人生在世,沒有誰是不犯錯的。”
“被阿姨騙了這麼多年,吃盡了苦頭,爸你也是受害者。”
“爸現在既然認清了阿姨的真面目,以後看着她慢慢改過來就行了。”
“而且,把身上的毛病,本來也不是真的無藥可救,朗川上流中,人人都說薄天是神醫,等我這兩天抽出空,再去請薄大夫,用上了他的藥,爸肯定纔會再有孩子的。”
薄天的聯繫方式,顧雪芙早就已經叫劉管家給顧開濟了。
只是,顧開濟大概還是對薄天有些心結。
大概是沒有臉去找薄天求治,所以,一直拖着。
“或者,爸要是信不過我,就自己找一找,打聽打聽,薄天說過,他給朗川上層很多人都治過病,肯定有人知道他的聯繫方式。”
“到時候,您悄悄去找他治好了病,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顧開濟好半天沒有說話。
嘴角微微勾着。
像是要勉強笑一笑,但最終,卻還是沒有笑出來。
“你那天請到醫院的,當真是薄天,薄大夫嗎?”
到了這個時候了,顧開濟竟然還是心存僥倖?
或許,他心裏也是知道,那天的薄天確實是真的薄天,只是心裏還不願意相信。
“是。”
這個答案,對於顧開濟來說,終究還是殘酷的。
但是,這是事實,是非常顯而易見的事實,顧雪芙就算想說出一兩句善意的謊言。
肯定也是不能的。
“那天在醫院雖然得罪了薄大夫,但我該付給他的錢,一分都沒有少。”
“況且,薄大夫身爲醫者,懸壺濟世本就是他的分內之事。”
“只要爸備上厚厚的禮品,再去拜訪,他肯定會出手相助的。”
顧開濟默默了許久,始終都沒有開口。
很顯然,他心裏還是不願意這樣做的。
顧雪芙緊緊閉了一下眼睛,突然感覺,早上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睏意,好像又一下子冒出來了一樣。
她睏倦不止的攤開掌心,在自己額頭上拍了兩下。
這才又慢悠悠的開口。
“要是爸覺得不好意思出面,那忙完了手頭的工作,我去再找薄大夫就好。”
“只是,薄大夫這次要是還願意出手相助,爸可千萬要……”
顧雪芙不想把話說的太難聽。
反正,意思表達到了,就夠了。
“本事大的人,一般脾氣也是大的。”
“不過,不知者無罪,我好好的求求他,他應該還是會心軟答應的。”
顧開濟還是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點頭。
他擡頭,看着顧雪芙,目光囧囧,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和藹之色。
他到底還是張了張嘴巴,可最終,卻還是半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一時間,整間辦公室裏都安靜了下來。
顧雪芙靠在椅背裏,懶懶的將腦袋吊在空中,想要儘量讓自己的思緒清晰一些。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顧雪芙閉着眼睛,正在清空自己的腦袋,耳邊突然傳來了顧開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