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擁着被子，從柔軟的牀鋪間爬起來，愣了好半天。
如果不是身體異常的疲憊，還有腰上，晉承安留下來的，有些發青的手掌印。
她差點都要以爲，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場春夢。
昨天晚上，晉承安竟跳窗戶，半夜爬到了她的房間裏。
顧雪芙扭頭，看了一眼牀頭櫃上放着的電子鐘，已經七點半了。
她目光遊移着，飄到櫃子上放着的腳鏈上，正拿起來，準備重新戴上，腦海中就浮現出清晨迷迷糊糊時，晉承安在她耳邊說過的話。
她坐在牀頭，把自己窩成一團，看着光禿禿的腳踝，突然有些，不習慣了。
“會不會，世界上的男人都像晉承安這麼難搞？”
爲什麼說要的是他，說不要的也是他。
顧雪芙不滿的撅着嘴巴，三兩下把腳鏈戴上。
翻身準備下牀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不情不願的把鏈子取下來，放進牀頭櫃的抽屜裏。
“真是麻煩。”
等進了浴室，顧雪芙立刻就懵了。
她浴室裏的所有東西，就像是被複制了一樣，竟然全都變成了雙份。
她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天回過神。
七手八腳的，急忙把晉承安用過的浴巾毛巾，牙具，洗漱用品，都收進櫃子裏。
“這些東西都是憑空變出來的嗎？”
顧雪芙捂着腦袋，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她的記憶裏，完全沒有晉承安是怎麼出現在她房間，又是怎麼離開她房間的那一段。
也沒有，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麼到她房間裏的這一段。
看來，她昨天晚上，真是睡糊塗了。
顧雪芙用冷水撲了好幾下臉，這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收拾形妝下樓。
“大小姐早。”
今天的客廳，出奇靜。
已經快八點了，顧開濟和蘇凡柔居然一個都沒有出現。
她略略驚詫，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電視里正在播放早間新聞。
顧雪芙端着劉管家送上來的水，正準備問話。
結果，電視機鏡頭一閃，出現了一大堆真槍實彈的特警，闖進一個暗黑工業風的豪華別墅裏，堵了一大堆衣衫不整，各自糾纏的男男女女。
音響裏，是男主播，略顯嚴厲，字正腔圓的播報聲。
“昨日晚十一點，接到羣衆舉報，有關部門立即行動，在西郊某知名會所，捉獲正在舉辦換妻派對的男女若干，在此次掃黃行動中，警方當場抓獲一名涉嫌走私文物的犯罪嫌疑人童某。”
亂糟糟的電視鏡頭靜下來，做了個特寫。
雖然眼部被做了馬賽克，但顧雪芙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是童永新。
“童某，男，四十八歲，時任顧氏集團分公司高管，是典型的高智商犯罪分子。”
“因外形俊朗，談吐風趣，頗受女性喜歡，經查與多名女子常年保持不正當男女關係。”
“騙取受害人信任，誘拐受害人盜取家中古董文物，走私獲利，涉案金額高達十八億元。”
“身爲顧氏集團分公司高管，利用職務之便，套取轉移公司財產，與顧氏集團合作商進行不法交易，在顧氏集團旗下地產公司任總裁期間，夥同合作方，多次購入已到期的油漆、乳膠漆等物，用於未開售樓盤的裝修工作。”
“直接涉案金額約四千萬元。”
顧雪芙盯着電視機，腦袋裏一片空白。
這下，完蛋了。
這個念頭，纔在顧雪芙的腦子裏轉了半圈，家裏的座機就響了起來。
“劉管家。”
在劉管家轉身，準備去接電話的時候，顧雪芙先行開口。
“去敲門，叫一下我爸。”
“吩咐廚房，打包兩份早餐。”
顧雪芙說話的同時，已經起身，朝門口，座機的方向而去。
電話才一接起來，裏頭就傳來了一道非常嚴厲，略帶着些渾厚的聲音。
“我找顧開濟顧董事長，叫他接電話。”
“我是顧雪芙，家父外出晨練，正在趕回來的路上，請問您哪位？”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愣了一下。
再開口的時候，語氣客氣了不少。
“原來是顧總，我是城市銀行信貸部主任，剛纔的新聞，你看到了嗎？”
“當然。”
顧雪芙抿了一下脣。
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城市銀行給顧氏集團的批款公文已經下來了，貸款也已經到賬，哪怕是地產公司出事，銀行擔心風險提高，也只需要責令顧氏集團先還一部分利息。
怎麼這個信貸部主任，一開口，就要直接找顧開濟。
“罷了，找不到你父親，我找你也是一樣的。”
“三天前，童永新以顧氏集團地產公司需要週轉爲由，在我這裏辦理了三千萬的過橋貸款。”
過橋貸款？
那不是有抵押物的嗎？
顧雪芙擰眉，正準備問一問，電話那頭的人就已經先開了口。
“他抵押了你父親名下，顧氏集團百分之一的股份。”
這怎麼可能？
顧雪芙腦子裏一片空白。
“你確定是我父親名下的，是顧氏集團，而不是地產公司的股份？”
“當然。”
電話那頭，說話的這位主任，語氣有些臭。
“這種事情，我還能搞錯嗎？”
“按照當時的協議條件，童永新需要在今天下午三點之前，將三千萬本金，連帶兩百萬利息，一起歸還進我行公戶。”
“否則，你父親名下百分之一的集團股份，將自動歸我行所有。”
“我打電話過來，就是給你父親提個醒。”
“今天下午，三點之前。”
顧雪芙腦子裏亂糟糟的，想和這個信貸部主任說一聲謝。
結果，話纔剛到嘴邊，電話就已經被那頭掛斷了。
就在這個時候，樓下臥室的門也終於被從裏頭拉了開來。
顧開濟眉頭緊鎖，是一邊接電話，一邊走出來的。
顧雪芙放下話筒，看過去。
顧開濟明顯是還沒來得及收拾，外套只晃晃悠悠的披在肩膀上。
顧雪芙抿脣，正準備過去，從門口，又急匆匆的進來了個人，口袋裏的手機還在一直響。
“董事長。”
來人，正是顧開濟的隨行助理。
看到顧開濟在接電話，又看到了顧雪芙，那個年輕男人先是朝顧雪芙鞠了個躬，這才快步到了顧開濟面前，在他耳邊暗暗彙報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