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芙擡起頭，仔細看了好半天，才認出來。
撲到自己車前的，竟然是已經消失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的，王浩宕。
怎麼回事？
難道是湯曜那邊出了什麼紕漏？
顧雪芙不動聲色的拉緊剎車，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王浩宕，慢騰騰的鬆開安全帶的同時，放出了自己的神識。
果然，在離顧氏集團大樓不遠的，另一棟寫字樓附近，她感受到了湯曜的氣息。
看來真是出了意外。
顧雪芙纔剛剛開了車子中控鎖，髒兮兮的王浩宕就已經衝過來，拉開了她的車門。
一瞬間，就有惡臭撲鼻而來。
顧雪芙做出一副十分驚訝的樣子，眼睛瞪得溜圓。
“王浩宕？”
她情不自禁的皺了一下鼻子，努力不讓自己的表情有明顯變化。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
王浩宕表情有些慌張，一拉開車門，就要往副駕上鑽，一副急不可耐，慌張逃跑的樣子。
“你這是怎麼了？”
顧雪芙明知不故問，臉上的表情簡直不要太無辜。
倒是王浩宕，滿臉都是慌張彷徨，根本沒有察覺到顧雪芙眉目間細微的變化，只急匆匆的催她。
“開車，快開車。”
“雪芙，有人要殺人，你救救我，有人要殺我。”
顧雪芙聞言，不由挑了一下眉頭。
湯曜怎麼可能親自動手。
像王浩宕這種貨色，惹上了地下錢莊，自然有地下錢莊的打手動手，根本不需要湯曜做什麼，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岔子。
“你是不是搞錯了？”
“這大庭廣衆之下，又是大白天，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會幹出殺人這種事？”
顧雪芙不動聲色的寬慰王浩宕，飛速的封閉了自己的五感六觀。
鼻尖一直充盈着的惡臭，才終於消失。
“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需不需要我送你去醫院？”
王浩宕慌慌張張，扭頭看着顧雪芙的目光，就像溺水瀕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滿是希冀。
“不，不不不，我不去。”
他急急忙忙的點頭，生怕慢上半分，顧雪芙就真的要把自己送到醫院裏去了。
“雪芙，你幫幫我，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王浩宕像是被下破了膽子，也不管顧雪芙正在開車，上手抓住她的胳膊，就不停的晃盪。
顧雪芙一時被他晃的手下不穩，車子在路中間蛇形扭曲了兩下，將上車沒有上車沒有來得及系安全帶的王浩宕，重重的甩在了車窗玻璃上。
她緊皺着眉頭，急忙再次踩下剎車。“
“王浩宕。”
顧雪芙開口說話的聲音有些衝。
“你搞什麼鬼，沒看到我在開車嗎，你幹嘛扯我胳膊，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的，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我們兩個都會沒命的。”
被顧雪芙這麼聲色俱厲地一吼，王浩宕臉上居然出現了一絲恍惚。
也不知道他這段時間到底遭遇了什麼。
看起來，完全沒有了以前那種油嘴滑舌，費力鑽營的精明，反而像是個年近古稀的老嫗，畏畏縮縮，被人一吼，立刻就應激性的待在原地，不敢做出任何反應。
她一邊重新啓動車子，一邊再次放出神識。
如果不出她所料，跟蹤王浩宕的除了湯曜之外，應該還有錢莊那些打手。
至於湯曜，親自出面跟蹤王浩宕，應該只是確認他的行蹤，還有地下錢莊那些打手，到底有沒有對他下手。
否則，王浩宕絕不會活到現在。
她長長的突出一口濁氣，放緩了聲音。
“你說有人要殺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浩宕臉上出現一絲恍然之色，木呆呆愣了一下，才瞬間反應過來。
“我被騙了，我被那羣混蛋給騙了！”
“我說我手頭緊，沒有錢，他們就帶着我去打牌。”
“剛開始，我手氣非常好，贏了好多好多錢，我就想着，等贏了下一把，我肯定收手。”
“可誰知道，後來就一直輸，一直輸，不但把原本贏到手裏的錢全部都輸了，還把我借回來的錢都全部輸掉了。”
“雪芙，我實在沒有本錢翻盤了。”
“只要你借給我一些本錢，我再打兩圈牌，肯定就能翻本，到時候我連本帶利一起還給你。”
他恍恍惚惚的說完了這許多，也沒有等顧雪芙開口。
原本滿是麻木，表情非常遲緩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痛苦之色，又訥訥道。
“都是那羣不要臉的混蛋，都是他們騙了我。”
“這根本就是套路，他們先讓我贏牌，讓我嚐到些甜頭，然後就開始出老千，害得我不停輸錢，越掙扎就陷得越深，都是他們在套路我，都是他們騙我。”
話說到這裏，王浩宕臉上又出現了急切的表情。
他慌里慌張的舉手，似乎想要再抓住顧雪芙的胳膊搖一搖，卻又想起了剛纔她發脾氣的樣子，一雙手僵硬的舉在半空中，竟不敢做出接下去的動作。
“雪芙，現在我借了錢還不了，地下錢莊的人要殺了我。”
“他們把我關在地下錢莊的地下室裏，裏那裏又臭又髒，沒有水喝，沒有東西喫，甚至，連個上廁所的地方都沒有。”
顧雪芙聞言，忍不住詫異的挑眉。
沒想到，王浩宕身上那薰死人的臭味，竟然是這樣來的。
那地下錢莊，還真是會折磨人。
只是，不知道他們是本來就這樣處理欠債不還的人，還是得了湯曜的吩咐。
腦子飛速轉着，顧雪芙臉上卻是一副十分驚訝的表情。
說話的語氣，都裹着不可置信。
“地下錢莊？”
她瞪大了眼睛，滿臉不願意相信的表情。
“你說的是高利貸？”
王浩宕默默了許久，臉色變了又變，剛開始還有些猶豫，但後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還是慢慢堅定了神色，點頭。
“雪芙，你幫幫我。”
“我借的不多，只有二十萬，我也沒有想到他們的利息竟然會那麼高。”
“我才把錢接下來不到一個禮拜，就要還五十萬的利息。”
二十萬本金，一個星期就要收五十萬的利息。
真是黑。
顧雪芙臉上驚訝的神色更濃，可心裏，卻早已經忍不住，愉悅又開懷。
如果到現在，她還不能確定湯曜給地下錢莊的人打了招呼，那她可真是白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