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芙忍不住驚訝。
擡頭看晉承安。
“他化神成功了?”
晉承安沒說話,卻點了一下頭。
“古籍上是這樣說的,說按照空中飄下的仙樂來判斷,那位前輩多半是化神成功了,但具體如何,卻不得而知。”
顧雪芙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也對。”
無論化神能不能成功,那都算是天上的事了。
不管是世間行走的凡人,還是隻能被稱作半仙的修士,都無權知道。
如此看來,修真果然是一條極其危險的路。
客廳裏安靜了好半天。
一時間,只剩下電視機不斷傳來的新聞播報聲。
隔了好久,顧雪芙才聽到晉承安的聲音。
“修真界,終究是沒落了。”
“其實我也沒有資格說別人,就連我,在不知道這些內情之前,也都是一味的追求快速進階修爲境界。”
“雖然不像別的修士那樣根基不穩。”
“但,我的根基也不算夯實。”
顧雪芙一下子從沙發上爬起來。
跪坐在晉承安面前。
“那你現在……”
晉承安默默的許久,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神態間盡顯猶豫。
這一整晚,顧雪芙都沒有睡好。
隔三差五就睜開眼睛。
身邊明明靜悄悄的,他就躺在晉承安溫暖的懷抱裏,卻了無睡意。
她咬着嘴脣,望着牀頭開着的暖色燈光,腦子裏亂糟糟的,心也靜不下來。
索性從牀上爬起來,上了陽臺。
“白虎大大。”
晉承安就在身邊,他沒有辦法直接進空間。
只能用意念和白虎取得聯繫。
白虎倒是答得快。
“什麼事?”
非常少見的,他沒有調皮搗蛋,也沒有調侃說笑,倒是很正經的樣子。
“你剛剛有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事實上,顧雪芙問出的這就是一句廢話。
聽白虎說話的語氣,他就大概能猜出來,白虎和他煩的應該是一件事。
“聽到了。”
顧雪芙只感覺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始終靜不下來。
他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該怎麼問問題。
最終,還是白虎主動聊起這件事。
“其實他面臨的問題也不是沒有法子解決。”
“我覺得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一直猶豫不定,還沒有下定決心。”
根基薄弱,就沒有辦法在修真之路上走得更遠。
這是一目瞭然的事。
晉承安又有什麼猶豫的?
顧雪芙不懂。
“你說的,是什麼法子?”
非常奇異的,白虎居然也安靜了好半天。
就在顧雪芙以爲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才聽到他慢悠悠,深沉又滿懷心事的聲音。
“就是廢掉他現在練的功法,從頭再來。”
顧雪芙瞬間瞪大眼睛。
從頭再來。
這四個字說的容易,可其中的困難,他這個重生之人是最瞭解不過的,更何況,晉承安面臨的事有可能要廢掉功法。
輕則修爲倒退,重則直接丟了性命。
況且,他曾經在空間裏的一卷手札中讀到過,有人因爲廢掉功法,修爲倒退之後,重新開始修煉,卻始終不得寸進,一輩子囿於廢掉功法之前的修爲境界,直至坐化。
“我看他的骨齡,也就不到兩千歲。”
“他這樣的年紀,就能修至元嬰後期,那也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往後的壽元還長,如果真的要廢掉現在練的功法,從頭開始,倒也不是沒時間重新修煉到元嬰後期。”
“而且,他的修爲夯實之後,很有可能,直接突破元嬰期,進階大乘期。”
“不過……”
話說到這裏,白虎的聲音突然停了。
顧雪芙有些着急。
“不過什麼,你可別跟我賣關子。”
白虎似乎思考了一下,纔再次開口。
“他經常和你,說他受宗門供養,對不對?”
顧雪芙奇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想說,就算他自己有心,想要廢掉功法重新再來,宗門也不會願意?”
“可這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宗門應該管不了吧?”
白虎並沒有着急答話,而是撲哧一聲笑出聲。
“你沒有進過宗門,不懂這些也不怪你。”
“像他那樣的天才,區區兩千歲,就修煉到元嬰後期,除了他自身的天賦之外,肯定也少不了宗門的供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他,以及他元嬰後期的這個境界,都是他宗門的財富。”
“如果他貿然廢掉功法,對於他的宗門來說,那將是一大損失。”
顧雪芙挑眉。
如果這麼說的話,那他就懂了。
“我之前確實聽他說過,如今的修真界,元嬰後期修士屈指可數,而那位大乘期前輩,也早已坐化。”
顧雪芙聲音越來越小。
直至最後。
深深嘆了一口氣。
看來,晉承安的修爲還真由不了他自己。
“那我……”
顧雪芙欲言又止。
他想問一問他能做什麼。
可仔細想一想,就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之下,他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他的修爲太低了,沒有辦法代替晉承安,補充他廢掉功法之後,宗門缺失的那個元嬰後期修士的空缺。
更何況,他殺了唐寒蕊。
便是已經得罪了晉承安宗門中,那位唐寒蕊的長輩。
人家願不願意和她一笑泯恩仇,還是兩說呢。
“你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白虎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所有一切,都要看他怎麼決定。”
“他既然沒說,你還是假裝不知道這件事好了,要不然太尷尬了。”
顧雪芙不動聲色的點頭。
又在陽臺上站了許久。
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還沒回頭,就聽到了晉承安的聲音。
“睡不着?”
晉承安倒是一副飽睡之後,十分慵懶的模樣。
顧雪芙身子一軟,靠到他懷裏,不動聲色的點頭。
“我在想,錦瑟的那位血緣長輩。”
“我們倆在外頭的時候,你就說那位前輩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這都已經好幾天了,數着日子,他應該就這兩天能到吧。”
晉承安勾着顧雪芙的腰,和他並肩而立,將胳膊懶洋洋地搭在了陽臺的欄杆上。
任由呼嘯的夜風,將他的衣袖吹得咧咧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