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上樓，推門進去。
家裏很亂，桌上堆着很多喫的，還沒有收拾。
一個女的半躺在沙發上，臉上貼着幾片黃瓜，正盯着電視機裏的肥皂劇，不時發出壓抑的嘿嘿笑聲。
因爲太過着迷，她甚至沒有發現走近的南辰。
南辰看了一下，這人不像是寧染，寧染身材沒這麼粗。
但她臉上貼着黃瓜，也着實不好認出，就又走近了一些。
沙發上的人終於是發現了有人，把視線從電視機上移到了南辰身上。
然後就‘嗷’的一聲鬼叫，雙手捂臉，往一個房間跑去。
情急之下還膝蓋還碰到了茶几，差點摔了個狗喫屎。
臉上的黃瓜可憐地落下，像一個個貓踩過的腳印。
南辰皺眉看着這女的落荒而逃，這一次他看清楚了，是寧染的那個經紀人程湘雲。
寧染聽到動靜，從浴室間出來，她正在給二寶洗澡。
看到南辰，她馬上明白剛纔程湘雲的鬼叫聲是爲何而發了。
“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南辰也驚訝，這一陣子他不就住這兒嗎？
“湘雲回來了，你還來？我以爲你不來了。”
所以寧染的邏輯是，程湘雲是南辰安排出去學習的，所以她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回來，南辰是清楚的。
今天程湘雲回來了，南辰肯定也就不來了。
所以她壓根也沒跟程湘雲提南辰這一陣就住這兒呢，程湘雲和寧染都散漫習慣了，連躺的姿勢都很隨意。
但這隻能限於在兩個女人之間，在其他人面前那斷然是不行的。
所以當程湘雲發現南辰竟然突然出現時，真的是嚇着了。
“孩子呢？”南辰問寧染。
“二寶在洗澡，大寶在書房不知道搗鼓什麼。”
“我去看看。”
南辰來到書房，看到大寶正在搬椅子。
椅子是實木的，有些笨重，大寶搬起來很喫力。
南辰趕緊過去幫忙，“要幹嘛？”
“爹地。”大寶一臉的欣喜。
“你是要搬凳子過去，然後站在上面找書嗎？”
大寶高興地點頭，還是爹地懂他，一下子就知道他要幹嘛。
“你要找什麼書啊，跟爹地說，爹地給你拿。”
“第七層，第二本，白色封面那本。”大寶說。
“這一本？”
南辰身高，自然不用踮腳，輕易就拿下來了。
“哇，爹地好厲害，我什麼時候才能長到爹地這麼高呢，那樣我就不用搬凳子了。”大寶一臉羨慕。
“嗯，要長到我這麼高，還是需要些日子。不過大寶不要急着長高，你現在這個樣子就是最好的。”南辰嚴肅地說。
“爹地想說的是不是說童年是最美好和快樂的，一但長大，煩惱就會變多，所以爹地不希望我那麼快長大。”
南辰愣住了。
這孩子還是孩子麼，什麼他都知道，還能不能讓大人表現一點優越感了？
“是的。”南辰只好老實地點頭。
“alwayslikethis。”大寶突然說了一句英文。
南辰又愣，然後秒懂，“你竟然看過那部電影？”
南辰嘴角上揚，露出明顯的笑意。
這也是大寶最明顯地感覺到爹地的笑意，在‘認識’爹地之前，大寶覺得自己就是這世上最不愛笑的人，‘認識’爹地後，大寶發現自己最多排在第二，爹地纔是第一。
大寶說的臺詞，來自電影《leon》，譯名《這個殺手不太冷》。
電影裏的小女孩問男主，是不是人生總是如此艱難，還是隻是童年如此。
男主答：alwayslikethis.（一直如此）
剛纔南辰和大寶的對話，突然和這電影的場景有某種程度的契合，大寶就說出了那句經典臺詞。
他知道爹地一定懂，果然南辰也真的懂。
大寶非常開心，能有一個知音般的爹地，簡直是再美妙不過的事。
南辰也非常開心，那部電影其實真的不適合少年兒童觀看，但大寶看了似乎並沒有受到不好的影響，他有着與他的年齡不相符的辨識能力。
這是天賦，絕對的天賦。
不過看到他幫大寶取下的那本書，南辰就有點困惑了。
這是一本法制方面的書，《新婚姻法詳解》。
南辰不淡定了，五歲的孩子要研究婚姻法，這是鬧什麼呢？
“這個？”南辰不解地看着大寶。
大寶嘿嘿一笑，“嚇着爹地了？”
“那倒沒有，不過確實是很喫驚。”南辰說。
大寶笑了笑，接過了那本書，翻了幾下。
“爲什麼要研究婚姻法？”南辰問。
“只是想了解一下。”
“爲什麼？”南辰繼續問。
“想知道，爹地和我們住在一起了，算不算是和媽咪有事實的婚姻，還是隻有媽咪和爹地領了證，纔算是婚姻。”大寶說。
南辰再次愣住。
“爲什麼要關心這個？”
“沒有爲什麼，就是想知道。媽咪和爹地之間，總是有問題，但我太小，不太懂有什麼問題，但我心裏是想媽咪和爹地有婚姻的，因爲這纔是一個完整的家庭模式。”
南辰徹底被震撼到，他真的沒想到大寶會有這麼一番言論。
這太驚人了！
他原來大寶像他小時候，但現在看來，大寶比他小時候強多了。
南辰不知道五歲的自己是什麼樣子，但他知道，他一定沒有大寶這麼優秀。
“爹地怪我小孩子多管閒事了嗎？”大寶有些擔心地問。
“no，你不是三四歲的小孩子，你已經五歲了，不算是管閒事。”南辰也借用了二寶的臺詞。
然後父子倆相視一笑。
別人的相視一笑，都是裂嘴露齒，但這對父子的相視一笑，就只是嘴角微微上揚。
還有眼神裏明顯的，可以肉眼可見的笑意。
這一定是世界最萌的，最漂亮的，卻又最剋制的相視一笑。
“你們在聊什麼呢？”這時寧染走進來了。
“我們在聊電影。”南辰應道。
“哎喲，你這麼無趣的人還會聊電影，真是難得喲。”寧染嘆道。
南辰眉頭一皺，我怎麼就無趣了，我看過的電影，比你看過的廣告還多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