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副武裝,人家哪裏認得出來。
實在沒轍,她只好打了電話給姜哲。
姜哲看到寧染把自己穿得像個特務似的,也有些想笑,但他忍住了。
他知道現在寧染的處境,打扮成這個樣子,姜哲確實也能理解。
也沒有通報,直接就把寧染帶到了南辰的辦公室。
雖然南辰沒有刻意交待過,但姜哲知道,寧染要見南辰是不需要預約的。
姜哲將寧染帶到,就自己離開了。
南辰一擡頭,就看到了包得像個糉子似的寧染。
但他知道那就是寧染,因爲味道。
那是隻屬於她的味道,就算是她換張臉,那種味道也能讓他一下子就認出來。
南辰放下手中的文件,“你這是在演特務?”
寧染摘下口罩,苦着臉說,“我怕被人認出來。”
“開始嚐到出名的感覺了?其實也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好是不是?”南辰逗趣道。
寧染本來以爲南辰會對她大吼大叫,質問她爲什麼會讓孩子去拍廣告。
可南辰的態度和她想象中還不一樣,好像沒有那麼嚴重。
“我現在被人罵慘了,心累。”
寧染摘下帽子,眼鏡,放在桌上,然後一屁股坐到商務沙發上。
“你來找我,就是爲了訴苦?”
這話一下子提醒了寧染,她來這裏,可不是來聊天的。
她突然就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對不起!我是來負荊請罪的!”
南辰眉頭一挑,“哦?”
“我知道你想罵我,你一定想罵我!”寧染說。
“你要這麼說,我如果不罵你,豈不是辜負了你的期待?”
“當然了,你要是不罵,那就顯得你大度,海納百川!”
說完之後,寧染隱隱覺得這詞兒好像用得不太好,不過也將就了。
“不要廢話,你負荊請罪,你什麼罪?”南辰問。
“不該讓孩子接拍廣告!”寧染老實地說。
“那爲什麼要讓孩子去拍?”南辰的眼神一下子冷了。
這件事他是真介意,就算是寧染有苦衷,他也一樣介意。
“我當時缺錢。”寧染老實說。
“有多缺?你用孩子賺來的錢幹什麼了?”
這個問題很犀利了,如果那些錢你用來買衣服買包了,那說明你不是真的缺錢,你只是受貪慾驅使,只是慾壑難填。
“那些錢,我沒有花。”
寧染的答案又讓南辰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寧染會這樣說。
“你沒花,那錢呢?”
“我存起來了。當時我剛回國沒多久,孩子沒學上,我想給他們聯繫好一點的學校。
可是你也知道,好的學校學費都很貴,我當時沒有收入,也借不到那麼多錢。
我當時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就是暫住在程湘雲家裏。”
南辰點點頭,這個情況他是知道的,完全屬實。
“這就是你理由,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其實沒錯,你還負荊請罪?”南辰冷聲說。
“不,我不是要爲自己開脫,我只是說明實情。這依然還是我的責任,對不起。”
南辰沒有說話,按下呼叫鍵,讓助理給寧染送來了一杯咖啡。
寧染把一杯咖啡喝完,南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這就讓人很不安了,什麼情況,好歹說一聲,這一聲不吭,算是怎麼回事?
“我錯了,請你原諒,我對不起孩子。
我以爲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可我沒想到有人給扒出來了。
我也知道給你和南家造成了困擾,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寧染說得很真誠。
可是南辰像是什麼也沒有聽到一樣,自顧工作。
“我知道你肯定是不相信我了,我也沒辦法。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有那麼多人要找我的麻煩,我也沒招惹她們。
這些人針對我就行了,還要把我孩子給扒出,我恨他們!”
南辰終於是看了她一眼,“都會過去的。”
“可現在我成了虐待孩子的人了,走到哪裏都擔心被人砸臭雞蛋,我壓力好大。”寧染苦着臉說。
“你就那麼介意別人怎麼看你?”南辰問。
“我可以不介意,可是我不想因此傷害到孩子。
而且我是一個藝人,我不可能總是一直藏着。如果我總是一直藏着,沒有工作,我如何爲公司創造收入?”
南辰算是明白了,這女人哪是什麼負荊請罪,她就是來訴苦的。
她知道只有他能幫她走出困境,她裝得越可憐,他就越不會怪罪她。
可是明明知道她就是這心思,他還是有心甘情願上當的感覺。
“明天那個兒童電腦的廠家會有一個申明,那是一個公益廣告,沒有付任何報酬。
你讓孩子拍那個廣告,是換取廠家向貧困山區捐贈一千臺兒童電腦。
這些電腦,已經在幾個月前交付貧困山區的學校,網友可以自行去查。
如果拍廣告是爲了慈善,那就不會有人再怪你了。”南辰說。
“啊?這不是騙人嗎,當時確實是收了錢的。”寧染驚道。
“沒有騙人,確實是捐贈了電腦,是南氏的慈善基金負責做的,這件事是真實的。
既然慈善是真實的,那就不算是騙人,只是用來當個理由,堵一下那些不良媒體的嘴而已。
如果沒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誰會去介意你的孩子有沒有拍廣告?
把事情先平息下來,再去找幕後的人,這纔是解決事情的有效手段,不然你能怎麼辦?你去解釋,有人會聽你的嗎?”南辰問。
寧染沒話說了。
“如果是這樣能解決的話,那倒也不錯。孩子拍廣告的錢,我真的沒有花,我想爲孩子存着。
雖然錢不多,但萬一孩子有需要錢的時候,我不至於那麼絕望。
我很羞愧,作爲母親,讓孩子那麼小就出去賺錢,我對不起他們。
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不管我多難,我都不會讓孩子去替我分擔,再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了。”
寧染突然哽咽。
前塵往事浮上心頭,那些日子,太難了。
南辰放下手中的活,看了看寧染,心裏疼了一下,卻不知如何安慰。
他已經完全原諒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