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在波洛咖啡館收拾隔壁桌子的時候,從事務所下來喝咖啡的毛利小五郎架着二郎腿,端着咖啡杯,表情十分凝重。我有些擔心,他會這樣是因爲我說我最近週六都會跟着東京的明智吾郎辦案的事,招致他不高興。

    “這咖啡不是你衝的吧?”

    然而,毛利先生問的是這句話。

    “是榎本小姐衝的,我已經不接手後廚部分了。”

    毛利小五郎鬆了一口氣,放心地喝了起來。喝完之後,他還嘖嘖地誇讚起來。自從他喝了我衝的咖啡之後,他有一段日子都沒有來波洛咖啡館,直到重新喝回榎本梓的手衝咖啡。估計是看出我臉上的異樣,毛利小五郎摸着頭,訕笑道:“哎呀,也不是說你衝的難喝,就真的不太好喝就是了。”

    這兩句話有差別嗎?

    不過也是,自從我負責波洛餐館的下廚部分,生意確實慘淡了不少。只是我手腳勤快,還會算賬報稅,幫忙省會計費,店長才沒有把我趕出咖啡館,但讓我儘量不要碰料理的部分,只要負責裝盤就好了。

    現在店長在外「招聘新員工」,重點是有下廚經驗。

    我知道這是針對我的,不過我也看得開。畢竟,我覺得做得難喫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問題,所以一直都沒有放在心上。

    毛利小五郎估計覺得不好意思,直接跳過話題說道:“你去見過明智吾郎了?那個年輕小子怎麼樣?小蘭和那個園子上次看了關於心之怪盜團的直播採訪,對他印象很不錯呢?尤其是那個園子,哇哇直叫。”

    他說完之後,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我要不是手上案子都破得太快,沒機會帶着你。我還是挺想幫幫你的,這心之怪盜團的案子看那個小子的架勢,估計得查四五個月吧,你也可以穩定學習偵探助手的工作。”毛利小五郎搖着頭說道,“都怪我太強了,阻擋了你當偵探助手的路!真是對不起你了,綾小路君!”

    他自滿地哈哈大笑起來。

    看來他壓根就不用我擔心「他會不舒服」。

    旁邊的江戶川柯南對着毛利小五郎露出一臉鄙夷的表情,接着纔開口問我說道:“這種案件,東京警方怎麼劃分”

    因爲現在所處的世界體系不僅包括異能,科學,也包括咒靈。一旦案件出現就會有專家開始劃分領域,讓專業對口的偵探去解決,不會讓人貿貿然去做危險的事情。但牽扯到異能和咒靈都只是小部分而已,絕大部分人都生活在科學而普通的世界裏面。

    “雖說可能牽扯到「控制人心」,但警察那邊還是暫時劃分爲「普通類」。一旦牽扯到異能的話,可能會讓和軍警合作的橫濱武裝偵探社來解決。如果是詛咒咒靈之類,大概會找其他相關人士來處理吧。”我目前爲止還沒有遇到後者,也不知道那方面的偵探應該被稱之爲什麼。“說是沒有見到使用異能的痕跡,也沒有所謂的咒靈。”

    “你相信「控制人心」會有除了異能和神鬼靈怪之外的方法嗎”江戶川柯南反問道。

    我看到他的杯子空了,問他要不要再來一杯摩卡。但他還看着我,於是我回答道:“催眠,洗腦,金錢,名利,感情,威嚇,恐怖等都可以控制人心。”

    我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怎麼看這個心之怪盜團?”

    “我其實是贊同明智吾郎的想法的。「正義以除卻法律的手段執行,那與私刑無異」。縱然大快人心,但過度吹捧他們的做法,反而會滋長民衆不恰當的自詡正義的做法。”江戶川柯南的臉上露出一絲沉重。

    我說:“柯南你現在看起來不像是六、七歲的孩子。”

    我這話一落,他連忙擺着手裝傻說道:“我都是在電視上看的。就是關於虐貓的,一羣網民因爲想找出虐貓兇手,結果因爲錯判把一名無辜的網民拉入了網暴的局面,導致對方自殺。(*紀錄片看到的)……正義這種東西,很多人只是爲了自我滿足。法律不是爲了個別人而立的,而是爲了保障所有人的基本權益而設的,希望擁有力量的人能自己想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我覺得你應該多看點動畫片和特攝片會比較好。你還太小,不要一下子就接觸那麼現實的部分。”

    不然,日子很容易變得無聊起來。

    “……是。”

    柯南低頭說道。

    還沒有等我離開,柯南問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見明智吾郎嗎?我對這件案子也很感興趣。”

    “不過我聽阿笠博士說,你們少年偵探團這週末不是要去野營嗎”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

    “啊……”柯南暗恨起來,接着巴巴地看着我,“如果有什麼進展,請告訴我,我也想知道。”

    我覺得比起各種神奇案件的熱心程度,柯南比毛利小五郎做得更好。

    “好。”

    我應下來了。

    *

    週末,到了和明智吾郎見面的日子。

    出門的時候,我又看到了陰天,查了氣象報告後說是會下雨。我在出發前又去了便利店買了一把塑料摺疊傘放在揹包裏面。在列車上,我滿腦子都是在想如何開文的內容,需要如何自我介紹自己嗎?像是華生那樣,介紹自己遇到福爾摩斯的起因,以及見證到他特別之處。

    我和明智吾郎的見面過程,只是我單方面在出醜。真有人會把自己的黑歷史公佈於衆嗎?至於,明智吾郎的特別之處……

    總之既然加入了這個案子調查,我個人還是會按要求完成任務的。

    從車站出來的時候,外面的雨聲已經被風吹了過來。我站在五號出口處,我和明智吾郎約好在那裏見面,之後我們會出發去橫濱市政廳。

    我拉着揹包看着雨,記憶深處中好像也有這麼一幕,自己在車站的雨幕裏面等着某個人,但我已經想不起來了。

    那時候好像還接到了電話。

    ……

    我纔剛想到這一點,口袋裏面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是明智吾郎。

    他說:“我快到了,你呢?”

    我回應道:“我也是。”

    我不想說我已經到了。

    “我對橫濱不太熟,找五號出口會比較花時間,你等我一下。”

    “到站後,看到報亭和賣便當的店,左拐直走。”

    “不愧是在橫濱長大的,路比較熟。”

    “……”

    我並不是在橫濱長大的,只是曾經住在橫濱而已。但我連這片記憶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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